擺手,隨後轉了馬頭,帶著隊伍往西方而去。
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斥候再度回報,從西邊又發現了近兩萬唐軍,夜色雖然在他們身上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然而他們卻穩健地一步步向前推進著,鐵甲與長矛構建出了一座黑夜裡可怕的森林。
在這樣的夜色裡還繼續行軍,顯然唐軍不是漫無目的地閒逛,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呼之欲出。
雖說只有兩萬人,但面對這樣早已做好準備、列好了方陣的唐軍,即使黑騎足以衝破他們的陣形,死傷只怕也會十分慘重。
接下來的三天行軍裡,秦軻和阿布也是和那些將軍們一樣,一顆心逐漸揪緊了。
唐軍,到處都是唐軍。東邊是唐軍,西邊是唐軍,北邊是唐軍,南邊……也是唐軍。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些唐軍彷彿冥冥之中約定好了,一步步地,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而且以他們那謹慎前行的姿態,顯然做好了萬全的備戰。
這一切種種,都說明了阿布的猜測並沒有錯,唐軍確實已經預料到了墨家騎兵的動向,之所以他們在之前保持著靜默,只因為他們需要保證不會打草驚蛇。
包圍圈已經形成,如今等待秦軻他們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圍殲。
“如今明面上的唐軍已經超過了十二萬,他們把持了各個要道,而且還在不斷地向前推進。五萬神武天軍,還有四萬不知道在哪裡,那一萬玄甲重騎也從未出現過……”
張九新聲音顫抖,這些天來,他一直聽斥候的報告,明顯嗅到了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儘管現如今兩軍還沒有真正地對壘,可他夜裡只要一閉上眼,彷彿就能看見兩軍衝撞,鼓聲震天,鋪天蓋地的唐軍猶如洪水一般傾瀉而下的場景。
十二萬唐軍!
而張九新他們心裡清楚得很,他們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像黑騎,實際上與真正的黑騎相比,不過是一群臭魚爛蝦而已。
再說,即便是墨家一萬多精銳黑騎,正面對上十倍以上的唐軍……那和擋在車輪前的螳螂也沒什麼區別。
明明才出平谷的包圍圈,卻這麼快又陷入了另外一個更為巨大的套子裡,這種局勢已經壓得他精神萎靡,昨夜一整夜睜著眼睛,輾轉反側,始終都沒有睡著。
“上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張九新只剩下這一根救命稻草了,事到如今,他只能把一切希望寄託在那個深邃得像是一口深井般的人身上。
但令他失望的是,王玄微什麼都沒有對他說。
“大約還有五天的時間,我們就該和唐軍正面撞上了。”夜間紮營的時候,阿布草草地在地圖上計算了一下,隨後面色蒼白道:“唐軍這是瘋了麼?十二萬就為了圍剿我們這麼一支萬人的騎兵隊伍?”
秦軻聽得也是頭疼,然而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內心遠遠比他的表情要平靜得多。
其實這一方面是他在兵法上的造詣並不如阿布,很難推演計算出這背後的可怕佈局,另外一方面……大概也是因為這些天受的驚嚇刺激太多,一時有些麻木了。
說起來,從錦州突圍之後,他就一直經歷著一個“天塌啦!地陷啦!沒得活啦!”到“哦,原來只是個夢……哦,沒什麼了不起的呀……”的迴圈,危機之後短暫的平和又再度陷入危機,好像已經成了某種既定的軌跡。
他現在覺得,若是將來他能活著回到稻香村,一定要去搶那說書先生的飯碗,給那些一年四季都流著鼻涕的孩子們說一說自己遇上的各種新鮮事,準能賺到不少驚呼與讚歎。
“也許是我們捅了馬蜂窩吧。”秦軻想著自己過去在山裡沒少瞎胡鬧的事情,感覺蜜糖的味道還縈繞在嘴邊,笑著嘆了一聲道:“我們四處折騰人家的糧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