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之中其實並非到處都是狼煙,從那名百將的口中打聽來的訊息,秦軻知道了門口那些只是一些想要從營中逃竄出去的郭開部下,但實際上叛軍早已經控制了整座營盤的出入口,兩者之間,自然是一場惡戰。
而他此行真正要找的那個正主——郭開,正在大營的東南角,用那名百將的話說,叫負隅頑抗。
雖然那名姓汪的千人將軍是他的死忠,可畢竟麾下人數只有一千餘人,加上另外一名魯姓將軍麾下一千餘人,滿打滿算不過兩千人,想要壓制近萬人的叛亂,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麼說來,郭開豈不是很危險?”秦軻想到自己這一次的來意,一時又有些頭疼起來。
如果一切事情如常,他自然可以很順利地把懷中的印信交到郭開手中,但這種情況下,難不成他得穿過這混亂的萬軍之中,找到郭開?
秦軻看向自己身上穿著的盔甲,突然眼睛一亮,低聲咕噥道:“反正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看天命吧。”
東南角的位置其實很特殊,這個地方,是營地裡最大的一座馬廄。
這些天以來,營地之中不斷地斬殺戰馬充作軍糧,一開始,他們還有一萬五千匹戰馬,分別養在軍營東南角和最西側。
而西側的馬廄今日又殺了近三千匹,剩下即便全聚攏在一起也只有一千。
而且因為挑選的緣故,拴在西側馬廄裡的戰馬基本都是挑出來的“老弱病殘”,餓了幾天肚子,跑起來虛弱無力,要是用來作戰,只怕根本無法形成衝擊……
這樣一來東南角的馬廄中擁有的,竟是整座軍營中碩果僅存的戰馬群——八千餘匹。
郭開或許犯了一些錯誤,但不代表他是個蠢人,相反,會這麼認為的人,通常會吃上一個不小的虧。
從大帳逃脫之後,郭開第一時間找到了汪南將軍的營帳,隨後最先做的事情就是佔據這一處馬廄,只因為他很清楚,他麾下的所有人都是騎兵,而騎兵……往往需要騎在馬上才能發揮真正的實力。
而他佔據這座馬廄,不但使得己方擁有了戰馬,更讓叛軍從原本的騎兵,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步兵。
“大人,他們退了!”
戰馬不安的嘶鳴之中,汪南的聲音帶著劇烈的喘息,他的身上多處沾染著鮮血,皮甲上的雕圖早已經模糊不清,甚至有一片巴掌大的血肉噁心地掛在他的肩膀上,可以看出,剛才的那一番廝殺是怎樣慘烈。
“只是暫時退了。”郭開看著那陣列之外仍然虎視眈眈的軍隊,“他們沒有預料到我能逃走,也沒有想到我會佔據馬廄,外面圍攻馬廄的最多隻有四千,但是時間一久,外面圍攻的兵力恐怕會增加一倍,如果再次發起進攻……”
對於這座軍營的佈置,他早已經爛熟於心,加上他多年守城的經驗,也知道馬廄這地方,或許能守,但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汪南臉色有些難看:“那怎麼辦?我們所有人都在這裡了,要是他們聚集起來全部壓上來,就算我們鋪設了拒馬和箭陣……也支撐不過一刻鐘。”
郭開出神地看著身旁的戰馬,眼神中的光芒忽閃忽閃,像是在思考,但最終從他嘴裡吐出的卻是一聲嘆息:“汪南……或許我來找你,反倒是害了你。”
汪南卻搖了搖頭,雙手抱拳道:“大人何出此言?我本就是大人的部下,蒙受大人知遇之恩。茶將軍可以為了大人豁出性命,難道我連他還不如嗎?何況當年,我的親人盡數死於唐軍之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若要讓我與那幾個賊子同流合汙去投降唐軍,倒不如一刀斬了我來得痛快。”
“看來我當初確實沒有看錯人。”郭開深深地看著汪南,一時有些感動,卻又覺得悲傷,“只是……可惜了。”
郭開抬手撫摸戰馬的馬頭,看著戰馬那充滿靈性的眼神,這些一直馳騁戰場上的生靈們,儘管沒有上陣,卻似乎已經從空氣中聞到了那股血火的味道,在馬廄之中有些不安分地擺動著頭顱。
“如果沒有唐軍,我大可以讓眾人上馬衝出重圍,出了平谷,盡是一馬平川,無人可擋。”
但可惜……唐軍既然在平谷外猶如一座高聳的城池無可撼動,就算他們能突出叛軍的重圍,又能去哪兒,又能往哪裡去?
正當此時,帳外突然跑進來一名百將,一聲“報!”喊得響亮:“大人,我們抓到一個奸細,可他非說自己不是叛軍,而是……是從山谷外邊來的……”
話沒說完,汪南已經火冒三丈地打斷了他:“這種事情還要進來報信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