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子到底有多強,想必整座戰場上的人此時都已深有體會。
項楚今天沒有著重甲,除了雙手護腕之外,只是在胸前罩了一層看起來顯得單薄的鐵甲,但偏生他就是如此決絕地撞在了這鐵壁般的牆壁上,並且靠著強大的**,強行把這牆壁撞得粉碎。
“確實不錯。在我看來,你應該是這世上體魄最強的幾人之一吧?”王玄微的眼睛微微裂開一條縫,心中默然道。
某種程度上來說,項楚跟錦州的公輸察走的是同一條路子,只是在體魄的錘鍊上,他要走得更高更遠,不單單是氣血,甚至他的每一寸面板和血肉,都像是千錘百煉的鋼鐵。
既然力能抗鼎拔山,技巧對於他來說反倒是累贅。
從旁觀者看,王玄微已經失去了一個精神修行者的安全距離,面對氣勢洶洶的項楚,他必敗無疑。
但就在此刻,原先還嘴角帶笑的項楚眉頭突然一皺,彷彿預知到了什麼,整個人猛然蜷曲,就在距離王玄微不到六尺的位置停下了身形,變換了方向往下方墜落而去!
嗖嗖嗖!
幾聲細微的破空聲在空中響起,三道黑影幾乎不分先後地掠過項楚的身側,帶起的風浪撕裂了項楚頭頂的髮髻,使得他的長髮一瞬間披撒飄散開來。
幾滴血花在髮絲之間綻放,鮮豔、瑰麗,卻也帶著幾分妖豔。
依舊在向下墜落的項楚伸展開了身體,低下頭微微看了一眼自己手臂處被撕裂開來的衣服,上面一道小口正在慢慢地溢位鮮血,但強健的體魄已經自動開始修復身體,肌肉合攏之間,那些鮮血都被阻擋在了裡面。
“好快的箭。”他說箭,當然是因為他強大的體魄和目力讓他看清楚了剛剛傷他的東西。
但至少在他看來,這座戰場都沒有這樣強的一名弓箭手,可以發出足以傷到他的箭矢。
要麼就只有這樣一種說法,傷到他的不是人。
他低下頭,在高速墜落之中,仍然可以看清楚下方站立著四名身披暗金色盔甲的甲士,和他們手中那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暗金色長弓。
項楚肯定了心中的推斷,因為他們確實不是人。
暗金色,是玄微子的顏色,暗金色的甲冑和暗金色的長弓,甚至到那剛剛掠過他身側的黑影,都是玄微子組成。
這些盔甲下的人也是玄微子,只不過在王玄微的操縱之下,竟然宛如形成了生命一般,足以讓人震驚。
更讓他皺眉的是,下方的暗金色甲士,除了三名還在重新把箭上弦,那第四名甲士卻早已經把長弓拉滿。
卻不是衝著他。
暗金色的甲士雙膝微微彎曲,一副不辨的面目微微向上,彷彿是在眺望遠方。
項楚很快就明白了王玄微的意圖,隨著他氣血貫通胸膛,聲音在空中如雷炸響,直傳到唐軍陣營之中。
“李昧!閃開!”
一身鐵甲的李昧跨坐在戰馬上,高高的土坡讓他把整座戰場一覽無餘。
這場戰事從一開始就完全脫離了想象,他從未想過,神武天軍居然會遇見這樣的敵人,不是青州鬼騎,不是黑騎,更不是滄海的虎豹騎,而是……無窮無盡的蟲子。
剛剛被孵化出來的玄微子正是最飢餓的時候,鐵甲正好是它們最好的食物,神武天軍反倒是最不適合面對這些蟲子的軍隊。
應該說,王玄微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這一點,但同時李昧也意識到了自己似乎從未找到能應對玄微子的方法。
這並不怪他,王玄微本就不是那種輕易出手的人,世上和他交手過的人屈指可數,知道他擁有這樣手段的人估計也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無法再訴說出他們的親身經歷。
但眼見神武天軍在這群蟲子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他還是很心疼唐國幾近掏空國庫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鐵甲步軍,竟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就折損了兩千有餘?接下來呢?還會折損多少?
只怕即便他們能贏下這場戰役,回去也會被朝堂百官唾罵吧?
而且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玄微子還在繼續向前,墨家騎兵們殺紅了眼睛,跟在玄微子的後方,高喊著“上將軍萬歲”的同時也在不斷地收割著人頭,每一次揮刀,都會死去一名唐國精挑細選而來的軍士。
但他依舊沒有下令讓玄甲重騎出擊。
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等,等到那個最合適的時機,王玄微這樣的手段固然令人震撼,可一個修行者的力量終究有限,不可能堅持得太久,只要等到那個時間,在玄甲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