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的時候,早已經有人等待多時,他們自稱是盧府的下人,在經過高長恭點頭之後,眾人也就不再懷疑,跟隨著幾人一路城門口進城,中途經過的關卡非但沒有阻攔,甚至衛兵們還恭敬地拱手行禮,這種特殊待遇,倒是讓那些早已經排隊多時的商人們羨慕得眼睛發紅。
一直到盧府,秦軻也是驚了一下,看著那龐大的朱漆大門和那延綿不知道多少裡的院牆,心想這規模就算跟公輸家大宅都還要大上幾分,可公輸家的宅子住著一大家子人,據下人說這盧夫子膝下兒孫不過十人,難不成這盧夫子是皇家親戚不成?
而盧家下人看著秦軻這幅震驚的模樣,也是挺起了胸膛,顯得無比驕傲地道:“老爺是稷上學宮醫家一門的總教習,在朝堂上也是位列前茅的,雖然他並不喜歡參與朝政,可鉅子還是給了他這一座宅子,以表示對他的尊重。”
“乖乖……就因為這個,所以就送了這麼大一座宅子。”秦軻驚歎著,心想在荊吳這事兒雖然不是沒有,可送出的宅子少有這般氣派,畢竟南方之地,雖然富庶,卻不如北方這般寬廣……
高長恭倒是不以為然:“就這樣的宅子,在稷城還有二十幾處呢,這前朝的皇城,規模自然不小。”
秦軻聽了暗暗咋舌,一旁的蔡琰卻已經滿臉好奇地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蔡琰……”秦軻急忙喊了一聲,可蔡琰全然當作了耳旁風,繼續大咧咧地往裡走。
下人神情謙恭地在一旁給眾人引路,很快將一行人指引到了正廳前。
一位身穿淡色寬袍的年輕人立於廳堂之中,嘴角含笑。
這就是……盧夫子?
秦軻還沒來得及質疑,那人卻笑著開口道:“上次我怎麼說來著?像你這種閒著沒事兒淨喜歡作死的人,遲早還是得再來找我的……”
秦軻微微一怔,躺在擔架上的高長恭已經笑罵回應:“我說你個當大夫的,就不能留點口德?什麼叫遲早再來你這裡?你要是個漂亮大姑娘也就罷了,偏偏你只是個臭賣藥的,誰還稀罕來找你?要不是別人都沒法子了,我才懶得見你這張老臉。”
但廳內這個人的臉顯然並不老,甚至,感覺看上去比高長恭更青澀一些。
這真的是盧夫子?
是在公輸仁生命最後的時光,還能找到法子幫其續命的那個人?
當時秦軻正煩惱於五行司南和一些繁雜的問題,並沒有在公輸家見到這位盧夫子,如今看清了眼前此人,免不了生出些怪異的感覺。
畢竟那位年過半百的莫先生每每提到他的老師,用的都是最為敬重的語氣,很多時候還會朝著稷城的方向虛拜一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對墨家鉅子恭敬有加。
而公輸胤雪也曾鄭重地稱呼他為“盧老”——或許唯一能與這個“老”字相符的,只有盧夫子那一頭斑白如雪的髮絲了。
說笑歸說笑,盧夫子走近高長恭身前看了幾眼,頓時皺起了眉,表情也嚴肅了許多。
他擺手示意道:“先放到塌上吧,動作輕一些。”
抬擔架的幾人點了點頭,動作十分默契一致地開始把高長恭轉移到廳內的一方床榻上,說來有趣,秦軻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廳堂正中擺著床榻,不過聯想到這位盧夫子是醫家第一人,自然也可以理解一些了。
只可惜,儘管幾人手腳輕慢,高長恭還是無法控制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位不少金色液體,順著床榻一滴滴落到地上,卻因為太過黏膩濃稠沒有絲毫流動的跡象。
盧夫子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負手在身後繞著床榻看了幾圈,抬頭問高長恭道:“看你信上大概說得清楚,我卻沒想到你的問題已經這麼嚴重了……你的血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
“也沒多久。”阿布在一旁萬分擔心,顧不上禮節主動回話道:“之前都沒見長恭哥有什麼不妥,許是在江上吹了風?”
“吹風?”盧夫子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躺著的高長恭有些費力地笑了起來,淡淡道:“阿布,半月前我已經是這樣了。”
“半月?”盧夫子微微掐了掐手指,“那著實太快了一些。”
頓了頓,他推開一臉驚愕的阿布,湊到高長恭近前仔細觀察起那雙泛著異樣金色的眼睛,一邊喃喃重複著:“太快了,太快了……”
“將他的衣服解開。”
秦軻和阿布兩人動作奇快,眨眼間脫掉了高長恭的上衣,只是早春風寒,阿布擔心他會冷,又替他蓋回了一層棉被。
盧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