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證據,足以證明三爺在刺殺之中扮演的角色,還有,糧倉虧空的事情,我都有經手,三爺他從中到底貪墨了多少,又分了那些官員多少,我腦子裡都有數字,一兩不差。”烏助指了指自己的頭顱,“只要小姐有需要,我可以站出來,把這些事情當著大夥的面說個明白。”
“好。大伯信你,那麼我也一樣會信你。”公輸胤雪點了點頭,看著烏助那誠懇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可為什麼?你明明是三叔身邊最親近的管事,為何現在要站出來揭發他?”
“為什麼?”烏助重複了一次公輸胤雪的問題,有些自嘲地笑笑,“這事還得從早些時候說起……”
三人坐了下來,公輸胤雪和秦軻都是認真地聽著烏助的解釋。
烏助也是一點一滴地從他經手糧倉裡的貓膩,再說到他被刺殺,後來逃到公輸察府上的事情。
“四爺對我很好,請了大夫來給我治傷,我有什麼需要,他都是儘量滿足,從來沒有二話,我的身份敏感,也是怕一出四爺宅子就再被此刻盯上,所以也一直不敢在人前出現。”
公輸胤雪輕輕閉上眼睛又睜開:“確實,這些日子一直沒見到你,我還以為是三叔派你去辦事了。”
“辦事?”烏助哼聲道,“只怕他希望我去閻王殿去為他辦事吧?我本來以為等四爺收集完了證據,就會對他發難,把他掀翻在地,這樣我也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雖然說我也參與了他的那些腌臢事,可畢竟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在大爺那受些責罰,總也好過死在他手上。只是還沒等四爺發難,結果他卻是惡人先告狀,狠狠地誣陷了四爺一把,現如今四爺被關在院子裡,鬱鬱寡歡,我實在有些看不過去,這才偷偷逃了出去,見了大爺。”
“大爺聽了我說的事情,沒有急著讓我出來指證,而是讓我稍安勿躁,說以後會用上我,之後就一直把我軟禁在府中,直到今天才把我放了出來。”烏助聲音越來越堅定,“我等了這些天,天天都以為自己會死,但既然沒有死,我就該做些該做的事情。四爺待我不薄,我也該為他做些什麼。”
“你倒是講義氣。”秦軻感慨道。
“我自小出身貧寒,靠著給人做學徒,才進了公輸家,做了管事,平生只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原本我也將三爺當成恩人,不管幫他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可我沒曾想,他會要我的命……”烏助沉重道:“小姐,如今我算是看透了……只要你一句話,我烏助定然會當著眾位族老的面指認他,絕不推辭。”
“好。”公輸胤雪回想著公輸仁的安排,“既然這樣,那我就再開一次祠堂,把這件事情再翻一翻,讓該受罰的人受罰,四叔……不能再繼續蒙受這不白之冤了。”
公輸胤雪手上的黑玉印信和趙氏的證詞,足可以證明公輸仁最後的決定,雖然說家族中有不少人心中還抱著疑慮甚至反對,可畢竟規矩就是規矩,他們一時半會不得不遵從屈服。
順理成章地接過了公輸仁的位置,公輸胤雪平心靜氣地安排好了公輸仁的後事。
首先,按照公輸仁自己的意願,將其屍身火化,骨灰裝入一隻精緻的青瓷骨灰罈中,交予趙氏收存。
另一方面,公輸胤雪也恪守公輸家的規矩,把公輸仁送出城外祖墳安葬。只不過公輸仁的屍身既然已經火化,所以棺材裡的,只不過是他的一身衣冠,族老們這一次算是通情達理,沒有過多反對。
公輸家出殯那天,不僅僅是錦州的百姓,還有那些活了命的流民,都是趕到了街上哭喪,聲勢之大,震動全城。而公輸胤雪在對百姓們安撫的同時,也安排了人在城內專門建造了公輸仁的碑塑,可以預見的是,公輸仁這個名字,必然會在錦州代代流傳。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你大伯做了這麼多好事……”祠堂之中,秦軻和公輸胤雪披麻戴孝,強有力的手緩緩地扶起了公輸胤雪,他頗有些感嘆地說道。
公輸胤雪輕聲道:“我大伯一直都是個很好的人,跟他比起來,反倒是我太小家子氣了。”
秦軻搖搖頭,道:“我倒是覺得,將來你說不定也會成為他那樣的人。”
公輸胤雪望向他:“你希望我成為他那樣的人?”
“呃……”秦軻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撓了撓頭道,“這個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意願?”
那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幫我……公輸胤雪眼神複雜,終於還是沒有張口說出這句話。
“家主,人都齊了。”這時候,一位族老靠近了公輸胤雪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