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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軻抬頭望著那名高如鐵塔一般的巨人,聲音裡帶著惱怒:“廢話,我在石陣裡,你在石陣外,你當然不急,天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突然動了給我一錘子。”
“你要是因為這一錘子死了,我在你墳前一頭撞死行麼。”高易水翻著白眼道。
蔡琰突然捂住了嘴,可還是露出了幾分奸笑:“這是要殉情嗎。原來你們竟然喜歡這種調調……”
“我呸!”秦軻和高易水居然少見地異口同聲。
不過接下來,高易水還是清了清嗓子,用略微嚴肅的語氣道:“當年上古聖王有一張秋狩圖,一直傳承至今,稷朝皇帝退位之後,這東西就儲存在墨家國庫裡。我雖然沒見過真跡,不過摹本倒是有幸得見過一次。”
“一張狩獵圖而已,有什麼珍貴之處麼?”秦軻問。
高易水搖了搖頭:“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先不說這是聖王留下的真跡,光是這秋狩圖中所描繪的內容,就值得萬年稱頌。”
“那時,聖王平定水患,天下初定,可各地蠻荒時常有妖獸出沒,侵擾百姓,時常惹出禍亂。於是聖王登基之後,領著麾下最器重的九位將軍領兵出征,出帝都,掃蠻荒,一路殺到極北之邊,斬殺妖獸近十餘萬,這才有了之後的盛世太平。”
“我聽過這個故事。”阿布點頭道:“據說聖王的年代,妖獸成災,遠不像今時今日的妖獸,只在人跡罕至的山林間蟄伏。聖王的那一場秋狩,幾乎把天下妖獸一掃而空,甚至連幼崽也斬草除根。也是因此,許多上古妖獸絕跡於天下,只能從古書上了解一二。從那之後,人族開墾荒地,遍種糧食才,從此成了這片廣袤大地的主宰。”
高易水眼睛裡透著嚮往的光芒:“那是。大丈夫立於天地間,能平水患,掃蠻荒,直至建立偌大功業,萬年後還能讓眾人瞻仰,真是讓人神往。”
神往?秦軻卻是不那麼覺得,他只在高易水和阿布兩人的敘述中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雖然說他也知道,這些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換做是他,怕是沒法對那些幼崽下狠手。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建立什麼功業,如今看來,這反倒是讓他覺得欣慰的一件事情。
“你繼續說。”秦軻看高易水光顧著神往,揚聲喊道。
高易水收回心思,笑了笑,道:“我們站在陣外,也見不到這座石陣的全貌,但我剛剛仔細在腦中排布了一番,有這幾個一丈高的巨人鶴立雞群,他們的兵器又各有不同……如此想來,你身後的那位執錘的巨人,該是‘廉將軍’。”
高易水侃侃而談,道:“聖王當年麾下九位大將,流傳至今還有名字的,也只有四人,分別是廉、項、贏、張,現在倒是成了四個姓氏。”
“四個姓氏?”秦軻微微一怔,“那豈不是說,擁有這四個姓氏的,都得是那四位將軍的後人了?難道……那個唐國的項楚也是?”
“那怎麼說得清楚,說到底,姓氏傳承歷經萬載,有什麼變故都不奇怪,比如這位張將軍,當年在九位將軍之中被稱作智將,所以後世的君王也時常喜歡把這個姓氏賜給一些有功的謀臣,以示看重和嘉獎,光這一項,就不知道會多出多少姓張的人來了。”
高易水笑道:“何況那些達官貴人啦、富賈之家啦,甚至平頭百姓,為了面子,也時常會杜撰出一個姓張的先祖,不是麼?”
蔡琰輕笑起來:“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兩千年前有個朝代,打下偌大江山的皇帝出身低微,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拐了十八個彎,硬生生把自家祖宗變成了廉將軍的嫡親子孫。我爹每每說起這事兒,都要批他沒有前朝開國皇帝那般氣魄,索性說自己貧寒出身,從無顯貴之親朋,更無流傳青史之祖輩。”
“罷了,不說這個,我管他項楚祖上是什麼人呢,就算他祖上真是項將軍,那又如何?萬年前的事情了,他祖宗也早已爛進了泥裡,現如今連骨頭也找不著啦。”
高易水伸了個懶腰,道:“那些矮一點的鐵石人,應該就是九位將軍麾下的兵卒了。而這些石獸形態不一,指代的該是當年聖王秋狩所斬殺的各大妖獸。你背後的這頭石豹,頭頂長著一根鈍角,其後一尾分散如五尾,大概是‘猙’,還有那個……”
秦軻順著高易水指過來的方向,正看見一頭腦袋像是雕鷹,頭上卻長著鹿角,四蹄著地的石獸。
“這應當叫蠱雕,據說這東西叫聲跟嬰兒哭起來一樣,但卻會吃人。”
秦軻看著蠱雕那深邃的眼睛,總感覺它在打量著自己,說不定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