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衝著地宮內部破口大罵:“既然是棋局,棋子也都入了盤中,怎的還是這般大眼瞪小眼?難不成,是要老子們一路殺進地宮裡去才對?”
當然,高易水這只是在逞口舌之快,真要說一路殺進去,難保這些機關獸不會對他們做出攻擊,單從數量上來看,就算他們三人聯手,也難以打爛所有的機關獸,一路突破進去,何況誰又能知道,這些機關人不會同樣出手阻攔?
光說剛才那個“廉將軍”的一錘之威,力量之大,已經十分逼近小宗師境界,想要擊垮他,也不知得廢多大的功夫。
而在石陣之中,一共有九位將軍。
秦軻皺著眉頭,正想說些什麼,可就在高易水罵完第一句,叉著腰還想繼續的時候,整座石陣卻突然震了一下。
所有的機關人和機關獸身上的機括都在這一震之下緩緩運轉起來,齒輪的咬合加上機括的碰撞,發出連綿不絕的“咔嗒”聲,響亮清脆,頓挫有力。
像是得到了感召一般,所有的機關獸像是活物一般抬起頭來,紛紛看向了他們的前方,原先還一直盯著秦軻的猙,此刻失去了對秦軻的興趣,抖擻了身軀,一身猛獸之王的威儀盡顯,兇殘可怕。
它的四肢刨著地面,整個脊背一寸寸收緊,甚至從它的大口中還發出了低沉的吼聲,猶如虎豹撲殺前的前奏。
秦軻毫不懷疑,它隨時都會撲將出去,用他的利爪和尖牙撕裂開前方那名機關人的身軀,但偏偏它又帶著幾分剋制,似乎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它,讓他沒有這麼做。
而在它的對面,機關人同樣帶著威嚴,手中的長槍銳芒一閃而逝,隨著他膝蓋緩緩地下沉,槍尖一直下垂到了與胸口齊高的地方,直指猙的頭顱。
明明是一具死物,但他簡潔的動作和肅穆的表情,比真人還有殺氣。
高易水眼見這煞氣四溢的石陣,臉上並沒有畏懼的神情,反而像是一個孩子一般驚奇地笑著:“咦,難不成這盤棋非得罵人才能開啟?”
“我要是你,就不會有心情說這種話。”石陣外,傳來了蔡琰顯得有些疲倦的聲音,“你只湊齊了棋子,卻忘記了下棋最重要的東西,你要怎麼開始?”
“最重要的東西?”高易水心中一動,猛然地轉過頭,眼見蔡琰的面前的地磚不知道什麼時候高了一截,猶如從地底綻放出了一張石桌,而石桌之上,一隻大約有兩尺見方的鐵盒子穩固地立著,鐵盒也是與石塊相互混合著打造而成,但那其中的石塊彷彿天然生成,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高易水雙目一蹙,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他依稀能辨認出一些小小的影子鑲嵌在那些石塊之間——這不正是石陣裡的機關人和機關獸麼?
只不過在鐵盒子上,這些機關人和機關獸都被縮小了太多,顯得玲瓏嬌小,反倒是少了一股兵殺之氣。
“原來如此。”高易水拍起手來,“我怎麼忘記了,下棋最重要的,不是棋子,而是棋手啊。少一顆棋子,尚可以下棋,若是少了棋手,又該由誰來執子?”
而高易水先前以為的破口大罵就能開啟棋局也是無稽之談,開啟棋局的機關,正是由一直沒有說話的蔡琰找尋到的。
開啟棋局的機關沉重無比,儘管蔡琰並非是那種柔弱的官家小姐,而是騎得了馬舉得起刀的將門虎女,可她沒有修為,方才抬起機關的把柄還是費了不少力氣。
然而此刻她盯著這一整盤棋,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公輸般設下的這一棋局,和她之前見到的各式棋局都大相徑庭,棋盤看似以先天八卦為根基,人和獸相互混雜,可如今她手邊沒有任何依憑,究竟該從何處下手,又該怎樣去控制棋子,她簡直雲裡霧裡。
恐怕再高明的騎手,遇上這樣不知規則的棋局,也會兩眼抓瞎。
“我該怎麼辦?”蔡琰大聲朝秦軻那般喊了一句。
“你看著辦!”高易水同樣喊了回去,“反正你在這方面知道的,不比我少。”
蔡琰一跺腳,卻知道此刻自己不能亂了方寸,強自按捺住一顆稍顯不安的心,她靜靜地盯著那些錯落擺放的機關人和機關獸棋子,終於咬了咬牙,輕輕地用手推動了其中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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