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軻進門只走了幾步,立刻為南陽酒樓的大氣佈置微微驚歎,一塊不知道如何運來的大石矗立前廳,足足四丈有餘,像一座厚重的大山般偉岸,又好像一把寶劍,直插雲霄。
房頂處開了個巨大的口子,陽光盡情地灑落在大石上,沖刷出斑駁的痕跡,泉水潺潺從上傾瀉如瀑,順著大石的身軀落到水池之中,音樂可以看見幾尾大魚在水浪之中翻滾追逐。
尚不到中午,這間酒樓已經坐了不少食客,喝酒說笑不一而足,十分熱鬧。
“這氣魄,怕是不比建鄴的任何一間酒樓差吧?”雖然也親身去過稷城,見識過宏偉場面的人,甚至在公輸家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佈置,但秦軻還是覺得佈置這酒樓的人有那麼些高遠之意。
他小心地探著腦袋看向洛鳳雛,“這麼好的酒樓,是不是很貴?我可沒帶多少錢,你帶錢了嗎?不對……你會用錢嗎?”
洛鳳雛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隨後也不發一言,熟絡地順著樓梯處向上走去。
秦軻苦著臉跟在後頭,並不是他守財,只是這一次被洛鳳雛抓來完全就是個意外,所以身上確實沒帶多少銀錢,難不成今天他要和洛鳳雛學那些江洋大盜一般,吃一頓霸王餐?
不過點菜的時候,秦軻才發現這酒樓的東西並沒有那麼昂貴,至少相比較建鄴還算便宜,才長出了一口氣,摸了摸懷裡的一錠銀錢,看向三樓憑欄外。
食客們喝著酒評頭論足,說今日正是洩洪的時候,上游三座堤壩同時開啟閘門,任由江水滔滔而下,卷得整條將都如同怒龍一般不斷地翻湧。
原本往日這條江裡還有不少打漁為生的漁民,今日這般情景,自然是不敢坐漁船下水了。
但秦軻卻眯起眼睛,發現就在遠方江水之上,居然有一道小小的人影漂浮,縱然江水如何洶湧,這個人僅僅憑藉著一條竹排,一根竹竿,就在這江水之中肆意行動,穩如泰山。
“好身手。”秦軻低聲說了一句,也是暗暗猜測這個人的修為如何,至少換成是他在此時下水,也不見得能比此人高明。
洛鳳雛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個人,但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就望向菜譜,開始點菜。
如果說常人點菜還需要思索的話,洛鳳雛幾乎是張口就來,甚至說出每一道菜名中間都沒有任何停頓,一連串的開口把店小二給折騰得滿頭大汗。
“客官……您慢點……這麼多,您都吃麼?”
洛鳳雛沒有看他,只是頓了頓,隨後繼續不停地說著,甚至在一旁的秦軻也忍不住制止道:“可以了,一共就我們兩個人,你點那麼多菜做什麼?”
但最終,秦軻還是沒能阻止洛鳳雛,或許是因為這個女人在平靜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瘋狂的心,天知道她會不會突然一怒就把自己打得痛不欲生,還不如不開口為好。
不過聽著洛鳳雛用那悅耳的聲音堅決地點下那麼多菜,秦軻臉色也逐漸有些難看,一隻手摸著懷裡的銀錠,知道自己這頓霸王餐怕是跑不掉了。
宗師……不……這聖人境界的高手,白吃人一頓也應該能理直氣壯對吧?秦軻無奈地想著,隨後聽見洛鳳雛停了嘴唇,最後又動了動:“就這樣吧,我只記得這些。”
只記得這些……
秦軻總覺得從裡面聽出一些奇怪的意味,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只能肯定洛鳳雛確實對南陽很熟,或許是在這座城市生活過。
等菜的間隙,從樓下又走上來好幾人,持槍帶棒,風塵僕僕,一幅江湖人打扮,一坐下來就吆喝著先來幾壺酒喝,隨後當先一名微胖的罵罵咧咧,居然直接脫下了自己鞋子開始揉起腳來,弄得一旁食客是敢怒不敢言。
“我草他大爺的,幫主這太不講道理了,一封信便要人三天趕來南陽,真以為老子們背上都插著翅膀不成。”
“胖子,瞧瞧你什麼樣子!”持槍者剛剛把槍擺下,皺了皺眉頭,“這是南陽酒樓,不是你的一畝三分地,把你的臭鞋給穿回去!”
胖子當然不幹,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嘿!好你個蒙涯,老子可不是你下屬,老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裡有你訓斥的份兒?南陽酒樓怎麼了?老子就愛在這種雅緻地方捏腳,正好好好沖沖這裡的那股那股子酸腐味。有誰不服?”
胖子身材高大,用的又是一柄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大錘,十分彪悍,所以站起身來四下用小眼睛瞟著,倒真沒有一人敢站出來。
胖子哼哼一聲,坐了回去,咕噥著:“要不是來得急,老子還想去青樓抱個姑娘來陪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