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軻一個人茫然地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按道理,洛鳳雛如今不在身邊,他不再會莫名其妙捱打,這是好事。但他始終不可能離開南陽,如今卻又攤上洛家這個大麻煩,實在讓人笑不出來。
按照洛鳳雛的性情,老船幫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殺光了都無所謂,但秦軻顯然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不過洛鳳雛也說了,只要讓洛家安然無恙,漕運這件事誰勝誰負她其實並不關心,所以秦軻還是硬著頭皮接了這差事。
“換成那瘋婆娘,恐怕真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秦軻哀嘆一聲,隨後準備先看看情況,再決定怎麼做。
隨著他繞過街角,很快就透過隱秘的記號找到了校事府在南陽的一處油鋪,又憑藉著隨身攜帶校事府右郎中腰牌很快讓油鋪掌櫃跪倒在地,激動地直喊大人,反倒是嚇了秦軻一跳。
掌櫃如此激動,因為南陽本就是諸葛宛陵的生長之所,甚至當初他辭官去往江湖的時候,這個掌櫃正好是幫眾之一。
今日突然發現校事府右郎中到來,掌櫃的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要做,一時情緒激昂,恨不得能高歌一首方能表現自己的忠誠。
然而秦軻對於這樣的熱情實在有些難以承受,所以解釋了自己只是機緣巧合路過南陽,又詢問了洛家的一些事情之後,也就離開了油鋪。
臨走之前,油鋪掌櫃依舊不相信秦軻只是路過,沉聲說道:“大人,是否需要人手?雖然南陽的人手不如建鄴,但畢竟南陽是丞相的發跡之地,丞相去建鄴之前,給南陽留下了不少人手,他們都期盼著能為朝廷效力。”
秦軻想了想,也不拒絕,默默記下掌櫃報的地址,讓他一日之內集結人手聽候呼叫。
洛家大宅在南陽城東,放在諸葛宛陵還未成名之前,也算是南陽大族,旗下產業無數,光是宅邸就有三座,分佈各處。
這樣的大族,雖然同樣眼饞漕運的油水,但大可不必非要跟老船幫爭利,之所以這一次洛家會如此積極參與漕運之爭,根據校事府的分析,估計是朝中有人向洛家伸了手,想借著此事和洛家建立起利益關係。
多年來,洛家雖為士族,卻始終難以躋身朝堂佔據一席之地,如今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自然也按捺不住,才有了這一系列動作。
“這麼說來,我要是幫洛家,反倒是做了奪人生計的壞人了。”秦軻頭疼地道,“最好阻止了洛家,同時也緩和洛家和老船幫之間的關係,這樣一來,兩邊都不會有什麼損傷,洛鳳雛也不至於做出什麼大事來。”
正思考著,原本一直前行的馬車驟然一停,洛家大宅已經到了眼前。
明明是正午剛過不久,然而此刻的洛家門前卻熱鬧非凡,呼喝聲、叫好聲、點名聲不絕於耳。
“下一個!”隨著一個公鴨嗓子一聲吶喊,秦軻可以看見一名虎背蜂腰漢子越眾而出,對著洛家下人行禮之後握住了那百餘斤的石鎖。
“喝啊!”隨著他吐氣發聲,石鎖驟然騰挪了一寸,好像下一刻就會被抬起。
然而秦軻卻已經發現這漢子已經憋得滿臉通紅,背心被汗水打溼,微微嘆了口氣,果不其然,隨著眾人低落的一陣“噢”聲,石鎖終究沒有被抬起,而那漢子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不過洛家下人倒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在名冊上錄下了他的名字,隨後道:“進去吧,雖不算高手,但也有一把好力氣,我們要了。”
眾人都是一陣羨慕,眼睜睜地看著那漢子腳步輕快幾乎手舞足蹈地進了洛家的門,嘴上議論不止。
“看來校事府的訊息沒錯,洛家居然真在匆忙招人。”秦軻看著這樣的場景,也覺得十分好笑。
南陽誰不知道,洛家向來以詩書立身,從來不牽扯什麼江湖幫派的事情,自然手下也沒什麼江湖勢力。
偏生如今的洛家家主打定了主意要攙和漕運的事兒,又苦於沒有人手,於是就下了大價錢在門庭大招食客,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一個幫派,方便和老船幫爭上一爭。
這些人大多都是奔著洛家食客的待遇來的,據說只要進了洛家,就算只是個末流打手,一樣也能吃穿不愁,每個月的月錢還能去青樓喝喝花酒……
可這麼招人,哪裡能來什麼真正的高手?就算是招普通幫眾,這一群人也都只是烏合之眾罷了。
畢竟這世上真正的修行高手大多都要面子,結果洛家整這麼一出,不是把修行者當牛馬一樣論斤買賣了嗎。
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