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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墨家大朝會

不姑息,都坐吧。”

“是!”

這時候,有資格落座的官員才緩緩坐下,隨後有侍從自大殿兩旁魚貫而入,開始逐一為百官斟酒,這些看似清澈的酒液,已在地窖之中擺放了百五十餘年,追溯釀造時日,應當是前朝宮廷所釀造祭祀之酒。

也只有在大朝會這樣的場合,才會用上這樣天下難得的好酒。

隨著一罈罈美酒的泥封被開啟,濃烈的酒香,頃刻間瀰漫整座大殿,連一些日常不怎麼理會政事的臣子們此時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盧夫子便是這其中之一。

他向來不怎麼介入政事,這場禮儀繁瑣,時間漫長的大朝會,也只有這些美酒能真正讓他覺得不枉此行。

酒爵中的酒液在他晃動的手中波瀾起伏,映照出他孩子一般清新的笑顏,隨後他微微側頭笑道:“我說的吧,與這一爵相比,當初我們在鸛雀樓喝的那酒簡直不值一提。”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身淡色衣袍的高長恭,大殿之內爐火溫暖,因此他褪去了外面的大氅,燭火映照著他的臉,彷彿給他精緻俊秀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閃耀的金黃。

聽著盧夫子的話語,高長恭嘴角忍不住彎起一個弧度,輕輕笑道:“瞧你那點出息,好歹你也是少有的幾個總教習,怎麼現在看來倒像個去廚房裡偷酒喝的小賊,太小氣。”

“大氣是你們這些大風大浪裡走的人才有的,我就是個大夫,自然小氣,要不然怎麼去跟閻王爺討價還價,三番五次地把你這個傢伙從鬼門關撈回來?”盧夫子嗤笑道:“你現在能坐在這裡說話,還得好好謝謝我這些天來的辛勞,嘶……看你的意思……你既不在乎那一爵酒,不如索性一併給了我,我正好還嫌不夠呢。”

說著,他的手伸向了高長恭的案前。

高長恭卻是一把抓起了自己的酒爵,好似母雞護崽般沒好氣地道:“哪有你這麼賴皮的人,這明明是我的酒,憑什麼給了你?阿布,你說他是不是倚老賣老?”

站在高長恭身後的阿布顯然有些無奈,對於面前這兩位長輩的爭端,他這幾天看得多了都麻木了,也逐漸地開始使出一些含糊和敷衍的招數,憨笑道:“長恭哥,還是身體要緊……”

“別給我扯到你荊吳的娃娃身上,人家一個小輩,手裡可沒捧著酒爵。”盧夫子一臉不滿,哼哼道:“之前你怎麼說來著?我是稷上學宮總教習,要大氣,結果你個荊吳大將軍可沒比我這個總教習大氣多少,怎麼著,我一個老朽,又是你的救命恩人,還當不得你這一爵酒了?”

“得了吧,老朽?怕是再過上幾年你家孫兒都得看著比你歲數大了……再說,救命恩人是救命恩人,喝酒是喝酒,兩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高長恭口中振振有詞,“一百五十餘年的宮廷好酒,這輩子也就你們這群墨家人有這福氣,反正你年年都喝,我只喝這麼一回,你就別跟我搶了。”

說完,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感受著那味道濃郁的酒液如同一股暖流直下腹中,不由得滿足地嘆了口氣,哈哈笑道:“果然好酒,不愧是承襲了前朝老底的墨家,我估計你們第一代鉅子應該也是個老酒鬼……”

這當然是玩笑話,盧越人也並沒有當真,只是無奈道:“你這張沒遮沒攔的臭嘴,我看啊,也就荊吳那位說的話能把你的嘴堵上。”

高長恭挑了挑眉,居然還有些得意,笑道:“這我可一點也不覺得羞愧,普天之下還真找不出幾個能比那個病秧子還奸詐的人,我敗給他,嘿嘿,雖敗猶榮。”

提到諸葛宛陵,盧夫子的神情有了些許變化,眉頭跟著皺了起來,湊過去輕聲問道:“從……那以後,他的身子好些了沒?”

高長恭收斂了笑容,嘆息著搖頭道:“並沒有,只能說……拖得一日算一日。你當初是說了若他能補全那缺失的部分,病症便會頃刻間痊癒,可你說的那幾樣東西,又哪裡那麼好找?光是極北之地的萬年冰魄就是一大難題,別說這世上有幾人見過,你都沒見過吧?難道真的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盧夫子搖搖頭,一臉悵然,遺憾道:“若是可以,我也希望有。身為醫家,我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藏私,但他的病……與其說是病,倒不如說是天命所致……一個人生了病只要找對藥石,總還有痊癒的可能,可若一個人天命有缺,又能拿什麼去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