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終於散去,秦軻的身影慢慢地顯現了出來。
與之前相比,現在他的模樣實在狼狽,在泥地裡翻滾過髒兮兮的衣服此時破損得更厲害了,一道長長的裂口從他的肩膀直到腰部,呈現出了他看起來並不十分健壯的胸膛。
一道巨大的傷疤在他的呼吸中起伏不定,如同沉默內斂的怒龍,正在等待下一次咆哮的時機。
而他的虎口和手腕此刻正在不斷地流淌鮮血,滲透了菩薩劍的劍柄,滴落在那被沉鐵箭射出的大坑中。
可即便如此,他的雙眼依舊注視著前方,遠遠望著那雙眼寫滿“不可置信”的哲別格,氣勢凌厲甚至帶著幾分嘲諷。
遺憾的是,這種風姿只持續了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隨後他就發出了有些疼痛的呼聲,並且趕忙地把菩薩劍換了右手,從自己破損的衣服裡掏出乾淨的手帕開始給自己包紮。
哲別格的箭術還是十分可怕,無論是那如囚牢一般的箭幕和那一支從天而降的沉鐵箭,都足以讓公輸家那位四爺死於非命,但好在他不是公輸察,依靠著風視之術的感知能力,他還是提前猜到了那些箭的方向,並且及時做出了應對。
只是哲別格的箭力量太大,哪怕他儘可能地避開鋒芒去擊打箭的脊背,卻還是被震傷了虎口,劃傷了手腕。
不過他拼著受傷並且毀掉一件衣服的代價,終究還是避開了那支從天而降的沉鐵箭。
“話說……這上面是什麼毒?”秦軻看著哲別格,知道他此刻傷勢發作,已經再難射出箭,所以從容不迫地從地上撿起一支尖端有些發紫的箭來。
他確信上面是有毒的,只是為什麼自己運轉氣血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種毒對他身體有什麼損傷。
哲別格同樣震驚於這一點,隨著一股劇痛從他的身體中湧上來,他終於把持不住大弓,整個人轟然摔倒在箭袋上,剩下的十幾支羽箭紛亂地撒了一地。
“不可能的……”哲別格顫抖著道:“你為什麼沒有事情?就算你避開了沉鐵箭,可我箭上的毒足以把小宗師之下的任何一人毒得難以動彈,你為什麼還可以說話?”
“呃……嗯?”秦軻先是怔了怔,隨後才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撓了撓頭,道:“是這樣嗎?可我還是能動啊。”他甚至還伸了個懶腰,“你看……沒什麼感覺。”
不過在這時候,他卻突然意識到了一些事情:他現在這幅身軀,早已經和原本的身軀不同,自己以神龍力量重塑了自己的臟器與經脈,更是淨化了黑龍的毒血,才重新變回了一個人。
可似乎從身體內部的變化來說,他已經不純粹只是個人類了。
這天下的毒物雖多,又有幾種毒物能比黑龍的毒血可怕?
所以自己今後就是一個會行走的怪物?秦軻苦笑著也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戰鼓再度被敲響,秦軻側頭看了一眼曹沛那奮力擊鼓的背影,心神重新聚焦到了這場決鬥之中,兩邊的蠻人早已鴉雀無聲,而百姓們則是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哲別格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那越走越近的身影,低聲哀求道:“長生天,不……”
秦軻目光如炬,菩薩劍鋒芒一吐,哲別格的人頭應聲從肩膀上滾落而下。
腥膩的鮮血濺了秦軻一頭一臉,他忍不住心中一跳,卻終於沒有做出任何閃躲的動作,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滄海嗎?”漫天大雪之中,曹沛與身旁秦軻緩緩地說著話,眼神中滿是無法掩飾的期待。
滄海軍已經提前離去,據說是突然來了什麼緊急軍情,隨著曹孟一聲令下,劉德和關長羽也急匆匆地走了,倒是讓秦軻有些失落和無奈。
他本來以為這次能在劉德這裡打聽到更多有關師父的事情,他也很想知道更多關於那個趙子云的往事。
不過劉德臨行前許下了承諾,說自己回到滄海,會給他發一封信到荊吳,這總好過秦軻親身北上一趟要來得便利些。
只是劉德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此刻依然縈繞在秦軻心中,讓他有點參不透其中意味。
“不要再去找你師父了,或許你有天真的能找到他,可他也有可能不再是你印象中的那個師父了。不明白?呵呵呵,以後你會明白的,好在你還年輕,還可以有很多時間去尋找答案。”
他是這樣說的,然而秦軻總覺得劉德隱瞞了什麼沒有直說,至於到底是什麼事情沒有直說,秦軻琢磨了許久,沒有答案。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