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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夜半貓啼

夜貓子在牆根嚎啕著,淒厲的聲音就好像一個被拋棄在寒冷冬夜裡的飢餓嬰兒,哭聲似遠似近,伴隨著石子跌落的聲音,兩隻黑暗中的對手終於在牆根上展開了對峙。

它們全身的毛髮炸開,腰背拱起好像一把被拉扯起來的弓,四肢爪子緊緊地摳住地面,四隻玲瓏剔透的眼睛相對而發出光芒。

頃刻間,嬰兒的哭聲變成了惡鬼廝殺的咆哮,兩道影子在月光下肆意招展,時而融合時而分開,如百鬼夜行。

躺在床上的秦軻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片黑暗,而黑暗裡那個女人的臉龐已經消失,只剩下那如瀑的長髮似乎還在他的眼睛裡微微飄搖,她在對他呼喊。

她說:來,來。

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幾次夢見這個女人。

其實放在秦軻看來,如果說這種怪夢就是所謂的神啟,那麼這神啟的內容就好像每年中元節演出的那些鬼戲一樣扯淡,來,來什麼?或者說是去,又該去哪裡?

難道是去那片廣袤無垠的星空之中?還是說,去到那女人如黑色河流般的長頭髮裡?可秦軻一點沒覺得那些地方有什麼去的必要,反而每次在夢裡越是靠近,就越感覺寒冷、虛無,好像無窮無盡卻又無處著落。

不過秦軻慢慢地倒是看到了不少不一樣的畫面。

他看見了一片雪白的山巒,有一個女人像是雪中精靈般蜷縮在一塊巨大而純淨的冰層之中,微閉雙眼,眉頭輕輕顫抖,似乎帶著幾分痛苦,隨後不久,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籠罩住了她;

他看見了一片蔚藍的大海,數十丈長的大船破浪而行,遠方正漂浮著幾條龐大的藍色大魚,一對璧人站在船頭,夕陽的光映照著他們唇齒相依中的溫存;

他看見了高聳入雲的宮闕,女人和男人牽手站在一起,身著盛裝,一級一級地順著那潔白的臺階一路向上;

他看見了烽火狼煙的城頭,那個全身盔甲猶如天神般的男人和彷彿從天外墜落的無數火球;

看見得多了,秦軻就開始奇怪,這個男人和女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裡?

可始終都沒有答案。

這種問題,高易水無法回答,高長恭無法回答,甚至就連諸葛宛陵也無法給他一個回答,於是他只能懷抱著疑問,當成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把自己眼下的日子每一天都過好。

但顯然,亂世中秦軻的這種願望是非常奢侈而天真的。

秦軻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隨之緩慢地從床上坐起,巽風之術收斂了他發出的聲音,順手抓過掛在衣架上的外衣和冰涼的菩薩劍,他靈巧得好像一隻貓,逐漸隱沒於夜色之中。

牆上晃動的影子並不是百鬼夜行。

秦軻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進了院子,就他聽見的動靜來說,不下於二十人,而且每個人的實力都不容小覷,估計最差也該有三境修為,甚至好幾人的氣息綿長,心臟強勁有力,或許已經入了小宗師境界。

二十幾個修行者高手,這是誰的屬下?

又或者說,他們是衝著誰來的?自己?盧越人?還是……高長恭?

想到此刻的高長恭正處於最為虛弱的時候,他的精神驟然繃緊,握著菩薩劍的手也用力了幾分,隨後佝僂著背,小心翼翼地順著牆根潛入了一處院落。

高長恭住在盧府最為清靜的房間,那裡距離自己這邊還有不少距離,可如今的情況是,即使他找到了高長恭,恐怕也根本沒能力應對,只有去找幾個幫手才是正理。

但這是盧越人的院子,秦軻在這裡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路人,或許高聲大叫可以把盧府的人叫醒,可在客房這樣的地方,盧府的護衛應該也很難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

若是一不小心打草驚蛇,惹得這些人做出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來就不好了。

“所以我就說這種大院子麻煩得很,東南西北都離得太遠了。”秦軻低聲咕噥,在黑暗之中一步步靠近另外一處房間。

阿布的房間距離他的房間很近,前後也不過是十幾丈距離,只是他才剛剛過了一個轉角,眼前的景象卻使得他瞳孔猛縮,隨後屏住了呼吸,連續向後退了三步,矮身縮在了牆角。

有一個黑衣人,進了阿布的房間。

秦軻不知道這些黑衣人的來意,但怎麼想他們的目標都不應該是阿布,可就算他們的目標不是阿布,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順手把阿布這個還在呼呼大睡的人給抹除了?

就算是暴露,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秦軻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