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壽的流水席才剛剛拉開帷幕。
今日是城東雙剎幫幫主的六十大壽。
秦軻站在街道對面,看著那大紅匾額和門庭若市的硃紅大門,心中覺得分外諷刺。
這個雙剎幫在兩年前還只是個破落的小幫派,幫眾大多不過是腳伕苦力出身,之所以能在如今異軍突起,與當初的魚龍幫倒臺關係甚大。
和高易水交往久了,秦軻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山裡出來的窮小子了,而且他讀過不少書,見識過不少陰謀陽謀,自然不可能還對官場的事情一竅不通。
魚龍幫沒了,官府肯定得扶持一個新的幫派,重新補上這個空缺,對於官府而言,江湖幫派看似與他們並行且互不干涉,然則是那些有些力氣或者武功的人不錯的去處,畢竟不可能人人都想為官府效力,而入了幫派,這些人相應地要遵守幫派的規矩,城中便少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小賊、身懷絕技的惡霸……
秦軻攥著菩薩劍的劍柄,他並不在乎眼前的這個雙剎幫。
他邁開腳步,逐漸靠近了那塊匾額,可一旁家丁殷勤的那句“大人,看看您的請柬”根本沒有入他的耳,顯得模糊不清。
請柬他自然是有的,只不過,他的請柬與旁人不同。
隨著一聲砰然巨響,那塊看起來全新的匾額頓時咔嚓斷裂成兩截,重重地墜落在地上,震得周圍人四處逃竄。
菩薩劍沉重的劍鞘幾乎像一把重錘,在秦軻刻意加力的投擲之下,即便鑄鐵的匾額也得砸出幾道裂縫。
而後秦軻接住了落下來的菩薩劍,動作行雲流水,瀟灑不羈,就這麼單槍匹馬地跨過了門檻,一時間院落裡響起了無數的痛呼聲與驚叫聲。
從墨家回來之後,他已經穩穩地踏進了小宗師境界,放在江湖上也應該算個上流高手了。
何況,菩薩劍在手,風雷在身,他自信只要不遇上像曾輿、哲別格,程雙斧那樣的小宗師佼佼者,即便如公輸察那樣水準的小宗師,也不再會是他的對手。
自然他這一路勢如破竹,菩薩劍還不曾出鞘,僅僅靠著鈍重的劍鞘就已經砸得那些所謂的“江湖高手”七葷八素。
“你是誰!”眼見這樣一位殺神如此堂而皇之地闖了進來,流水席上的賓客也隨之大亂,雙剎幫正在與賓客大碗喝酒的雙鹿堂主一把操起了流星錘,卻一下子愣在當場沒敢揮出,只望著秦軻一身還沒來得及卸下的黑色甲冑,瞳孔微縮。
軍中的高手?
雙鹿堂堂主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知道面前這位絕非善類,可他們雙剎幫又是什麼地方沒打點妥當,惹上了這樣一位麻煩人物?
從這氣勢和出手的速度……至少該是一位快要破三境的修行者吧?
“寧馨在哪裡。”與雙鹿堂堂主不同,秦軻心無旁騖,有的只是一股子決然和冷厲。
兒時失去至親,少時師父遠去,因此現在的他對於每一份感情都十分珍視,哪怕他與寧馨只是近乎於萍水相逢般的短暫相處,卻已經成為了他回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寧馨?”雙鹿堂堂主微微一怔,眼神有些茫然。
但秦軻看著他的神色,失去了耐心,左腿一進之間,整個人像是憑空向前移動了五步的距離。
“不知道?那就讓知道的人出來見我!”
接著是一聲悶響,似乎還夾帶著骨骼斷裂的聲音,雙鹿堂堂主一瞬間像被抽乾了力氣一般直接軟倒下去,口鼻跟著噴湧出了大團大團的鮮血。
秦軻的靴底在地上踩出了朵朵紅花。
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