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薛弓眼見場中劍拔弩張,突然微微嘆息了一聲站了出來對秦軻道:“晚一些,我自然會帶公子去見寧馨姑娘。事已至此,我那兒子自然難辭其咎,但既然是兒子的債,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然也不可能置之度外。到時候若是公子要洩憤,我薛弓願為兒子承擔罪責,就算把我斬殺當場也悉聽尊便,但還望公子能多考慮我的對你說的話。”
生死之事,薛弓說得坦然,甚至那向前踏出的一步隱約有刀劍鋒芒閃過,無畏無懼。
不過秦軻並不吃這一套,這兩年他這一路行來,已不知道見過多少死人,甚至他自己的刀鋒也隔三差五沾染鮮血,如果不是他守著那份不願濫殺無辜的良善,只怕早在大門前他的菩薩劍已然出鞘沾血。
那麼現在……
秦軻撫摸著劍柄,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十分鋒利,更帶著幾絲殺意:“如果待會你死在我劍下,會不會後悔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決定?”
“你……”薛弓還沒來得及回應,秦軻的菩薩劍卻驟然出鞘,毫無徵兆!
鋒芒如雷電閃過,幾乎是瞬間到了薛弓的面前,捲起的疾風吹起他額前的幾絲花白頭髮,一點光芒停留在了離他眼睛不過一指寬的地方。
只需秦軻再把劍往前送上一送,這位在建鄴城裡有頭有臉的雙剎幫幫主就會立時成為一個獨眼龍,而他若是想再向前一步,刀鋒下滑,他的頭顱大概也跟串在竹籤上的糖葫蘆差不了多少了。
薛弓感覺到那寒芒的逼近,甚至還沒被刺中就已經感覺眼睛劇痛,偏生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汗毛豎起,本能地往後退去。
他退一步,秦軻就進一步。
一直逼到牆角,秦軻終於停下腳步,因為伴隨著勁風襲來,一直在側的薛洋已經趕到,朴刀抖出慘白的刀光,直撲他的背心。
秦軻哼了一聲,身體一矮,一隻手直接握住薛弓的領口,把這個並不壯碩的老人直接調轉過來,用他充當對朴刀的盾牌頂了上去。
面前就是自己的血親兄長,薛洋自然不可能真的六親不認一刀劈下去,只得一腳狠狠地跺在地板上,激起無數的地磚向四周迸濺,險之又險地切斷了薛弓的一縷頭髮。
接著,空氣中炸裂出薛洋一聲巨吼,就在這樣一剎那,他居然還能再度變招,隨著朴刀都出一個圓圈,長長的刀柄直接碰在刀柄勾向薛弓的肩膀,想要把它撇開一旁。
只是身處薛弓遮蔽之下的秦軻卻露出了幾分得逞的笑容,隨著他手一鬆,竟然直接把薛弓推了出去!
如果換做外行,恐怕看見秦軻這麼一推,還以為秦軻是被薛洋的兇狠氣勢所攝,心生膽怯才把薛弓主動歸還。
但薛洋卻瞪圓了眼睛,知道這小子根本就是順勢而為,卻使得他措手不及!
他以朴刀用出的這“一勾”,可以說是他師父一手絕招,當年他足足練了數月,才把時機、力度、位置的把控精煉至圓滿,進可以以刀鋒掠人頭顱,退也可以以刀柄扯動人質。
但正是因為這樣粗中帶細的一招,反倒是讓秦軻有了利用的機會,他順勢推出的薛弓看起來好像是把人送回,可薛洋此刻根本收不得勁力,哪裡還能如預想之中把薛弓救回?
“嘭”地一聲悶響,只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朴刀的刀柄拍打在薛弓那有些蒼老的背,頓時拍得薛弓口吐鮮血側飛而出,若非他還有幾分氣血修行,筋骨比常人強健許多,恐怕此刻早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大哥!”桌椅崩塌之中,薛弓的在地上連續數次翻滾,終於停了下來。
不過薛洋此刻還已經來不及去看薛弓的情況,此刻的他只覺得脊背驟然發寒,毛髮根根炸起,秦軻的身影已經到了面前!
沉重劍柄被擺放在廳堂正中的桌子上,向上看可以看見牆壁上掛著一幅“青山雄鷹圖”,那隻雄鷹的眼睛尤其銳利。
就好像菩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鞘的劍鋒一般。
七進劍的劍意,早已經融入了秦軻的劍招之中,因此順勢用出,自然讓人感覺渾然天成。
可薛洋看見那劍鋒逼近,只感覺刺骨的寒意,發出立刻頓時發出一聲低吼,朴刀一束一轉,就向那道鋒芒攔截而去。
薛家廳堂之內,驟然激射出無數氣流,吹倒了屏風,上面繪製的青竹也在這樣的力量之下被撕扯成無數碎片。
兩名小宗師就這樣在廳堂之中連續交手十餘次,期間甚至還斬斷了一根承重的頂樑柱,隨著瓦片嘩啦啦啦地墜落下來,屋簷都垮塌了一小塊。
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