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軻一直覺得自從葉王陵墓的事情之後,他就得了一種“會來事兒”的怪病,許許多多本該有著既定路線的不會波瀾起伏的事情,卻總會在其中蘊含一股湧動的暗流,甚至完全改變一切。
就好像當初他潛入唐國王宮竊取書信正好遇上唐國朝堂一場兵諫,去公輸家正好遇上四國戰亂,今天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那個潛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觀察他的。
若非他在剛剛在極度放鬆的情況下想要去聽一聽風兒的喧囂,恐怕還無法發現那個潛藏在蟈蟈叫聲的微弱呼吸。
能把隱匿做到這種程度的人,絕非是什麼普通人,甚至是一名極高明的修行者,而這裡是高家府邸,高家的人又沒必要遮遮掩掩,那麼這個人的身份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就在掌心微微發癢中,秦軻感覺到蔡琰用同樣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寫下了一句話,很簡短,卻又十分堅決。
“你一動,我就跑。”
這大概是身為普通人的蔡琰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並且也是最為正確的應對方法。
秦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巴微微點了點,默默地用唇語數了三個數,隨後猛然地甩開蔡琰的手,一聲厲喝的同時,藏在身上的匕首就已經亮起一道奔雷。
“跑!”秦軻整個人的化作捕食的鷹,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就到達了牆頭邊緣,強大氣血灌滿了雙腿,加之巽風之術使得他身體十分輕盈,一跺腳便憑空升起了一丈高。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匕首裹挾著這一躍的力量與七進劍和風一劍的劍意,就這樣刺了出去!
以他現如今小宗師的修為,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對他這樣銳利的一刺無動於衷。
然而讓他微微有些驚愕的是,牆頭上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就在他觸及之前,就好像被月光照耀,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蔡琰!”秦軻輕輕一躍,快步追上了蔡琰,目光警惕地巡視著四周,耳朵隨著飄忽的風微微顫動。
“怎麼了?”蔡琰停下腳步,十分懂事地縮在秦軻的身後,低聲問道,“沒抓到?”
“不知道,但這個人很厲害,就在我剛剛出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消失了,而且手段很詭異,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附近。”秦軻心情有些沉重,如果說這樣一個人藏在高家想要對高家人不利,豈非是易如反掌。
難不成是那個人?
秦軻想到在薛府的小樓上,遠遠看見過的,那可以在垂柳頂端輕若無物的李四,恐怕這世上只有修行過巽風之術的高手才有這樣快的身手且還能悄無聲息地隱匿身形吧?
相比較他,自己那點控風術都只能算是三流。
但很快他又否決了這個猜測:“不應該是他,如果是巽風之術,他的境界比我高,一定有法子把那點呼吸聲也藏起來,恐怕就連我的風視之術也不可能察覺到他就在附近。”
“誰?”蔡琰問了一聲。
秦軻正想回答,卻突然又聽見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幾丈外的草叢之中想要鑽出來一般。
“小心點!”秦軻揪住小黑,不由分說地摔到了蔡琰的手上,同時握著匕首的手更是緊了數倍。
隨著草叢裡的聲音越發響亮,秦軻的神經也越發緊繃,整個脊骨已經呈現出微微的弧度,好像一頭即將奔跑捕獵的豹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猛地撲出去,把獵物撕成碎片。
但一直到草叢裡竄出來的東西呈現在面前的時候,秦軻和蔡琰兩人才發現,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東西,毛茸茸的,儘管四肢短小,動作倒是很快,只不過一閃就從草叢竄入了一處灌木之中。
這是……秦軻有些疑惑地聽著那道聲音逐漸遠去,難不成是一隻貓兒?
蔡琰沒來得及看見那道身影,因為就在剛剛,被秦軻用粗暴手法摔過來的小黑已經從沉睡中醒了過來,發出尖銳的叫聲,似乎在抗議秦軻的所作所為。
秦軻再度以風視之術觀測了周圍,始終還是沒有聽見別的不和諧聲音,最終放鬆下來:“應該是沒事了。”他轉頭看向小黑,帶著幾分歉意地道,“對不起呀,我也是有些過分緊張了。”
小黑吱吱兩聲,隨後發出一聲響亮的尖叫道:“笨蛋。”
好在蔡琰也不斷地撫摸著它光滑的脊背,於是還是安靜下來,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團白色物體消失的方向,又迅速地鑽進蔡琰的衣服裡。
蔡琰看著秦軻有些愧疚的秦軻,目光閃爍道:“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