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石棺中的聲音
雖然前朝分崩離析依然近百年,但前朝對龍的崇拜早已經深植朝野,就連平民百姓談到龍,都下意識地噤聲,彷彿只要他們聲音再響亮一些,就會觸犯天顏。
這種帶著神性的生物,在許多的傳說中藏身於雲層,帶著移山倒海的威能,當他經過的地方,眾生無不俯首朝拜。
自然,在眾人心中,神龍早已經是不朽的存在。
龍會死嗎?龍怎麼會死?
但當這片龍之逆鱗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許多人卻忍不住下了一個判斷。
諸葛宛陵閉上了眼睛,道:“這世上,什麼東西是不朽的?”
這似乎是神龍死亡最好的解答,也是最委婉的解釋。只是秦珂呆呆地望著諸葛宛陵,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彷彿看見諸葛宛陵眼底的困惑與不解,而在這不解與困惑之中,燃燒著大團大團的野火。
秦珂想到王玄微之前說,諸葛宛陵心裡就像是燃著一團火,遲早有一天會化作戰馬與兵戈,踏遍天下。
他像是在追尋什麼。但究竟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
王玄微望向那片神龍逆鱗,有些沉重地道:“這世上,確實沒有不朽,人生最長也不過百年。有些時候,我也常捫心自問,我這一生做的事情,到底有何意義?”他從袖口撤下一條布料,包住了那片逆鱗,它仍然蘊含著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大得甚至可以改變許多事情。
“但!”王玄微提高了聲音,低吼道,“如若什麼都不做,與死了又有什麼兩樣?我王玄微此生,是絕不會死在床榻之上的,天下未定,我又如何安眠?”
他轉過頭,望向諸葛宛陵,道:“諸葛先生,我知道你我將來必然有一日還能相見,只是到那時候,我們或許不會是朋友,而是敵人了。”
諸葛宛陵看著王玄微緩緩地把龍之逆鱗包好,放進懷中,那股中正平和的力量在薄布的包裹之下,安分得猶如乖巧沉睡的嬰兒,笑了笑:“不把我帶回稷城麼?”
王玄微輕輕搖頭:“你我都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一旁的高長恭笑出聲來:“那我可得提醒你,你如果現在不把他帶走,只怕以後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王玄微沉靜地望著高長恭,緩聲道:“高將軍,有朝一日,我期待與你陣前相對。”
“我這麼年輕,可能到那一天你就躺在病榻上起不了床了。”高長恭笑吟吟地開著玩笑。
王玄微並不在意高長恭的避重就輕,只是依然道:“我從來不會食言。但希望高將軍也能記得王某曾經所言。墨家黑騎,遲早有一日要與青州鬼騎一決高下。”
趴在阿布身上的秦珂聽著王玄微的話語,總覺得不太是滋味,說起來,今天晚上自己被他脅迫著入葉王陵墓,一路上千難萬險,險些丟了性命,現在總算見到了陵墓之中真正的寶物,儘管他知道這件寶物不可能落到他的手上,但王玄微說的這些話,彷彿逐客令一般,聽著實在有些刺耳。
寶物到手了,我們這些閒雜人等就可以走人了是吧?
想到這裡,秦珂嘲諷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大家都還困在這個地方,光是這座石陣,就足夠讓你頭疼了吧。”
王玄微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帶著冷漠,月光照射下來,勾勒出他的輕蔑。
秦珂一陣怒火上湧:“你什麼意思?”
諸葛宛陵對秦珂微笑解釋道:“既然是陣法,必然有跡可循,關鍵只在於痕跡是否擺在眼前而已。之前入石陣,我和王先生都無法見到石陣的全貌,自然無法判斷。而現在,這座石陣以這石棺為中心運轉,運轉規律自然一目瞭然,既然掌握了規律,這石陣也就不足道了。”
諸葛宛陵說得篤定,而秦珂自然也知道這兩人在雜學上的造詣,不敢質疑,但還是有些不服氣地問:“那那些大蛇呢?他們可沒什麼規律。”
高長恭大笑起來:“你還不明白嗎?幾條蛇哪裡會是王玄微將軍的敵手?他的敵手,一直是我們啊。剛剛他僅僅只是一揮手,玄微子便能把巨蟒啃噬殆盡,就算那條獨角巨蟒再強,在黑騎和王將軍面前只怕也獨木難支。之所以他在蟒蛇面前要撤退,是因為他還沒有切實地見到東西,當然要留夠餘力來應對我們了。現在東西他已經拿到了手,要出這墓穴還難嗎?”
秦珂呆呆地愣住了,這一路而來,王玄微的強大可以說是展現得淋漓盡致了,儘管與高長恭一比顯得有些黯然失色,可儘管這樣,他還是對王玄微的實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