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棧也開了有些日子,來來往往的江湖客也換了不知道多少波,如果說以前的他對江湖還算有有所敬畏,但時間一久,他也算是琢磨出了一些所謂“江湖道理”。
這些江湖人雖然聲音響亮,但往往色厲內茬,就算真鬧到拔劍,也不過是換了個方式對罵上半個時辰。真說那種二話不說拔劍就乾的狠人只能說是少數,而真遇上了這種情況,他這樣的斗升小民又能做得了什麼?
若說讓他進那刀光劍影裡勸架,只怕他剛剛踏近一步,就已經尿了褲子,更別提讓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江湖既然是人的江湖,自然也是魚龍混雜,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置身事外,權當自己是一個睜眼瞎。等到事情平息,多花點錢把那些砸壞的桌椅拜託村裡那個脾氣暴躁的木匠再修修補補就行。
他倒是也不怎麼擔心這些江湖客會為難於他,在墨家治下,倒也少有窮兇極惡傷害百姓的江湖人。
正當這時候,不知道誰那兒傳來了一陣呼聲:“快看,黑騎拔營走了!”
客棧內的吵鬧聲頓時停了下來,一陣鬧騰,無數人鬧哄哄地跑了出來,看向村口的方向。
“怎麼回事?”有人嘖嘖地道,“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你說這黑騎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剛剛還跟他吵得正歡的人回答:“這哪兒想得透,那些達官貴人多得是吃飽了撐的時候,估計是過來活動活動筋骨?”
“那可是黑騎啊。墨家上下有幾個人能帶著黑騎出來活動筋骨,我可是看出來,那天領頭的那位,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貴人。要我說,肯定有什麼急事兒。”後面走出一位顯然懂行一些的持劍江湖客,不屑地看著這兩個門外漢。
前面那個人被戳了一下,頓時滿面憤怒回敬道:“廢話,我也看得出來,那些混吃等死的貴人哪兒有那個人那一身殺氣?”
秦軻聽著隆隆的馬蹄聲逐漸遠去,村口瀰漫起宏大的煙塵,微微有些失神。或許在場的所有人裡,最知道這群黑騎為什麼而來,又為什麼而去。
既然黑騎離開了,意思是王玄微也已經從陵墓裡出來,去追趕諸葛宛陵他們了吧?
秦軻低頭想,對於諸葛宛陵,他不知道應該報以什麼樣的感情,儘管這個“師父的兄長”本該是他十分親近的人才對,但他卻感覺諸葛宛陵那眼眸裡的平靜,近乎無情。
他是那樣一個不管前路多麼艱險,也會披荊斬棘,一往無前的人吧?而在對於他那樣的人來說,任何累贅都不會被他所保留。
當然,這僅僅只是他個人的直覺。
但高長恭在山腹之中曾說:“我只希望到你真正離開荊吳的那一天,能捎上我,我倒是也想看看,能讓你這樣的人不顧一切追求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或許他也跟自己有同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