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有人於桌前等待
大風吹動雲層的時候,似乎整個天空都在向一個方向飛速地奔跑,而下方的馬匹在地面上像是一個小小的點,十分渺小。
“咳咳……”奔馬之上,面色有些蒼白的王玄微咳嗽了一聲,這一路的追蹤,他們穿過了那一片荒蕪的平原,逐漸進入到這山川起伏的草場。而在這樣的路上,他的內傷再度發作,勞累更是讓他染上了風寒,每一聲咳嗽,都讓讓他身旁同樣縱馬賓士的丁墨心中一緊。
“上將軍,再往前就是南北通道了,那裡一直被荊吳所把持,內有五千精銳,如若……”
“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王玄微打斷他,眼中有一道寒芒,“我是病了,但還沒有到糊塗的程度。”
說完,他用力一拉韁繩,一聲低喝“候!”,黑騎得到了訊號,紛紛握緊韁繩勒住馬匹的去勢,隨著幾聲馬嘶聲,整支騎軍逐漸緩慢下來,緩緩向前。
所有的馬匹都在喘著粗氣,這一路的壓榨,早已經把這些黑騎的優良馬種潛力發揮到了極限,但也因此,丁墨也知道,這些馬匹就算是能活著回到黑騎的馬場,也會因為這樣劇烈的奔襲而掉膘,沒有一兩年時間很難恢復回來。
而到那時候,馬匹最好的年紀也就過去了,即使恢復,也不會比現在更好。
想想他們循著諸葛宛陵等人的蹤跡,一路不顧馬匹的耐力追擊到此,卻甚至沒能真切地看見諸葛宛陵等人的馬臀,這實在讓人有些沮喪。
他們這支騎軍已經是雙馬換乘,中途少有停留,仍然無法追上諸葛宛陵,他們到底是哪裡來的這樣的速度?
不過丁墨除了擔心馬匹之外,他更擔心的是王玄微的身體狀況,這一路行來,王玄微除了在晚間療傷之外,其他時候都在馬上奔襲,現在又染上了風寒,誰也不知道他能抗多久。
而現在,王玄微勒住戰馬,總算是讓他送了一口氣。
“將軍,我們不追了嗎?”丁墨小心地試探道。
王玄微望向遠方,眼睛微眯彷彿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輕聲道:“不必了,有人已經在等我們了。”
“有人等?”丁墨愣了愣,還沒等他來得及思考,卻發現映入眼簾的,是遠方一個孤孤單單的身影。
那個身影太過瘦削,甚至讓他都有些忽略,而當他策馬緩緩向前的時候,那個聲音也緩緩地變大起來。
在不斷持續的風中,那個人青色的衣衫隨風飄動,他的身前擺著一張小小的桌案,上面放著青銅的酒器與兩個小鼎,一隻鼎裡是麵餅,而另外一隻鼎裡則是奶白色的湯。
丁墨皺了皺眉,仔細一看,握刀的手緊了緊,諸葛宛陵!
他下意識地瞪大眼睛掃向周圍,諸葛宛陵既然在這裡,那豈不是說高長恭等人也在附近?
但他尋找了許久,竟然沒能找到任何人跡,諸葛宛陵好像是完全純粹的一個人,甚至就連他的那個叫阿布的隨從也沒有在他的身邊。
王玄微騎著馬緩緩地靠近了諸葛宛陵,等到距離諸葛宛陵不過二十步的時候,他下馬,順手把韁繩交給了身旁的一名黑騎,而後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諸葛先生。”
諸葛宛陵笑了笑,長時間奔波的他臉上同樣有著幾分疲倦之色,但眼神仍然平靜如古井,他指了指小桌對面的那張毯子,道:“王先生,請。”
王玄微緩緩地跪坐下來,諸葛宛陵點了點頭,拱手與王玄微相互一禮:“王先生多日辛勞,想必也未能好好地吃上一頓飯食,今日頭在此處設下幾杯薄酒,雖然沒有什麼山珍海味,但總要比干硬的乾糧好得多。”
王玄微看了一眼桌上的麵餅,又看了看那奶白色的羊湯,青銅酒器裡的酒水是他熟悉的味道,這種酒是墨家的佳釀,相比較荊吳那輕薄寡淡的酒水,墨家的佳釀辛辣如刀,後勁雄渾,更符合他的口味。
王玄微沒有去動筷,而是輕聲道:“諸葛先生好興致,想來高長恭已經帶著那片嗜血逆鱗過了南北通道,大事已了,恨不得引吭高歌吧?”
諸葛宛陵搖了搖頭,神色之中並無得意:“不過是僥倖快了王先生一步,並沒有什麼可得意的。”
“哼。”站在王玄微身旁的丁墨卻卻有些按捺不住怒火,冷哼道,“暗箭傷人,小人行徑,你自然得意不起來。”
“放肆。”王玄微偏頭看了丁墨一眼,緩緩道,“諸葛先生也是你可以評論的?”
丁墨說完,也明白了自己有些失言,拱手道:“丁墨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