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大堂上,小蘭滿是淚水地跪著,低頭不敢去看面前坐在高位的蔡邕,蔡襄則是和身邊的妻子互相對視一眼,各自都是苦笑。
這個小妹……總喜歡做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
蔡襄一向做慣了善後之事,總算好言好語地又一次攔下了父親想要撒氣到小蘭身上的棍棒。
蔡襄低頭在蔡邕耳邊輕聲道:“爹疼愛小妹,小妹也心知肚明,她每次回來不都還記得給您帶些糕點麼?”
還有給自己的酒……蔡襄暗笑,卻立即感覺到妻子的目光猶如火炬一般直射他的背,他連忙站直了身子,轉頭看向小蘭,道:“沒事了,你下去吧,下次可得好好勸勸小姐,不能讓她再這麼倚著性子胡鬧了。”
“謝謝大少爺。”小蘭大喜過望,立即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蔡襄的妻子上前溫柔地扶起了小蘭,小蘭感激地攙扶著她,兩人雙雙走了出去。
而蔡邕的臉色卻是越發陰鬱:“國主那邊怎麼交代?還有……我們的事……若是她在國主身旁,即便我們失敗,想來國主也會保住琰兒一條性命,若是任由她在外亂走……”
說到正事,蔡襄的眼神也變得凝重:“我會增派人手找她……不過,我想就算我們失敗,國主也不會斷情絕義,他總要顧及我們蔡家這最後一點情分的,說起來……楊太真她一直對琰兒也不錯。”
蔡邕搖了搖頭:“不能指望楊太真到時會手下留情,她是什麼人?只要能握住權力,她手上的屠刀從不會帶著哪怕一絲憐憫。也只有國主還能制衡他……只可惜,國主如今也愈發消沉,肯定是被她矇蔽了。但……”他的聲音雖然盡力壓低,卻仍有幾分慷慨激昂,“即便我們敗了,無法誅殺妖妃,還政於李氏,至少我們能用一死讓國主明白我唐國絕非是那女人手裡的萬物,李氏幾代的基業,若是毀在這一代,我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先王……”
只是這時,走廊突然又傳來了小蘭的呼喊聲:“老爺!老爺!不得了了!”
蔡邕皺著眉頭,握在手裡的柺杖用力地敲了一下地面,惱火道:“又怎麼了?難不成琰兒翻牆回來了?”
小蘭面色煞白地走進來,畢竟是跟蔡琰從小長大,她也耳濡目染,雖不能做到像蔡琰那般吟詩作對,學識淵博,可到底識文斷字。
她顫抖著奉上手中的帛書道:“小姐用茶壺壓著的,她……她……”
“她什麼她!”蔡邕厲聲大喝:“拿來!”
這一聲大喝,連蔡襄都跟著被嚇了一跳,趕忙伸手接過帛書,拿到了蔡邕眼前,兩人共同閱覽著,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臭,看完最後一行字,蔡邕已經是拍案而起,剛想張口罵上兩句,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蔡襄慌忙上前揉著蔡邕的背,蔡邕咳到滿面通紅,口中話不成串地怒罵:“不……不孝女……不孝女……”
“爹,我親自帶人去找,絕不讓琰兒離開定安城。”蔡襄用手輕拍著父親的背部,一邊安慰道。
在城中一處無人的角落裡,秦軻放下了蔡琰,兩人四目而視,秦軻胸口起伏那是累的,而蔡琰同樣氣喘吁吁那是一路興奮呼喊的。
秦軻怔怔地看著她那張上了淡妝,但依舊顯得乾淨無暇的臉龐,遲疑地道:“你……是蔡燕,是吧?”
儘管他已經可以認定這個結果,卻還是有些沒法接受。
蔡琰點了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怎麼?有些吃驚嗎?”
廢話,兩人一起在酒肆裡一起喝過酒,解過謎……
雖然覺得她長得清秀過了頭,但秦軻到底見慣瞭如高長恭那般妖孽無比的臉,還是沒往別處亂想,但現如今,自己刻意避免的懷疑卻莫名其妙成了真相,一時間他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想揪一下自己的臉頰,結果卻感覺到有一隻手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腰間,跟著用力一旋。
“啊啊啊啊……”秦軻抽著嘴角疼得叫了起來,“你揪我做什麼?”
“告訴你這不是在做夢啊。”蔡琰睜著大眼,理所應當地笑道。
秦軻無奈地看著她:“這個……蔡……蔡姑娘……”
“叫我蔡琰就好。王字旁,雙火炎,之前騙了你,是我不好,不過畢竟我的身份,在定安城容易引起注意,萬一被家裡人知道就不好了。蔡琰,蔡燕,都是差不多的音對吧?”蔡琰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秦軻的腰間,不好意思地道,“秦……兄?你不會生氣了吧?”
“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叫秦軻,別再叫秦兄了,總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