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退下來的老兵,那股肅殺凌厲的氣勢,他只在荊吳老兵的身上見過和感受過,就比如那日在街頭帶走白衣人的“雷軍”。
而剛剛那傢伙人未到弩箭先行的習慣,也讓他心下有了幾分篤定確實像訓練有素的軍人手段。
難不成,這些人有軍方背景?但秦軻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是軍方背景,可那被他打倒在地的黑衣人身上卻沒有這股鐵血氣勢。
但不管是誰,秦軻當務之急自然是制住面前這人,而就在他避開兩刀準備拔劍迎戰的時候,身後則再度響起了弩箭銳利的尖嘯。
秦軻眼神一變,避開單刀的同時整個人翻騰而起,弩箭穿過他的腰下,掠過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手上不停,單刀朝著秦軻腰間猛然劈斬,竟然像是要把秦軻攔腰斬斷!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後,秦軻落了地,菩薩的劍鞘攔住了黑衣人的單刀,但那股力量還是順著劍鞘傳到了他手腕上。
秦軻一抬腿猛地踹出,黑衣人雙手抬起雙刀橫在當前,但還是被這股力量壓制得向後退了兩步,那人眼神馬上變得警惕又小心。
秦軻轉過頭,月光照亮了地上的一架手弩,它的外形並不像普通的手弩一般,而是頗有幾分機巧,微小的機關在上方形成了一個鎖釦,隨著裡頭髮條運轉齒輪帶動弩機上的鏈條,弩機會在某一個瞬間自動射出箭矢,而不需要人再去扣動扳機。
剛剛這名黑衣人上來的第一個動作並不是揮砍,而是扔掉手上的手弩,秦軻一開始以為他只是因為手弩射出了箭矢,已然成了一件無用的廢物,才會索性仍在一旁……
但卻沒想到這弩機還有這樣陰狠的設計。
如果不是秦軻現在修為精進了不少,換做剛從稻香村出來的最初的他,只怕怎麼也得吃上這一箭了。
而這位黑衣人也超乎他的意料,他一開始並沒有展露太強的實力,就連秦軻也因為剛才被他輕易擊倒的那位黑衣人,先入為主地認為這一個也應該是個武藝高強卻不懂修行之人。
然而,剛剛那一刀的揮砍,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對方因為氣血灌注而產生的巨大沖力,儘管他也立即判斷出那人的修為不如自己,但如果那人再次驟然暴起,他應對起來也會有些棘手。
秦軻看著他,眼神凝重地道:“你們到底是誰?”
黑衣人不說話,只是陰冷地笑了一聲,笑聲沙啞,如夜梟在夜空中鳴叫。
笑聲戛然而止,之前在牆角假裝小解的那一位也翻身上了房頂,他的臉上同樣蒙了黑布,手中握著一柄軟劍。
軟劍,秦軻曾見過一次,那是在高長恭府邸的兵器庫裡,高長恭其實並不喜用這種柔弱無骨的兵器,因為太輕,太薄,很難用於戰陣,只適合於單打獨鬥或者刺殺。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用,年少行走江湖的時候,他的腰帶裡就藏著一柄精鐵打製的軟劍,如果真到必要的時候,自然也可成為對敵的利器不過直到他多年後悻然歸家,也沒能遇到一個能把他逼至需要使用腰間軟劍的敵手。
三個人使用的兵器不同,而且招式動作風格迥異,或許因為他們的出身經歷都有所偏差……只是秦軻有些想不明白,這樣的三個人到底懷揣著什麼樣的目的?為什麼偏偏要盯上他和高易水三人?難不成……是蘭玉軒的老闆發現了他只是個毛頭小卒,壓根兒和荊吳朝堂的主事人諸葛宛陵毫無瓜葛,才反悔想要討回那一百金?
未嘗沒有可能。
屋內嘈雜聲依舊,只聽酒樓掌櫃正在不斷向賓客賠罪,並且一邊呼喝著讓小二搬梯子去看看是否又是哪家混賬孩子爬上了樓頂在胡鬧。
而秦軻有些出神的那一刻,面前的兩人動了。
持刀那人握著刀的手青筋虯結,堅若鋼鐵,他對自身實力不再有任何隱藏,猛地一刀斬出,以那樣強悍的力道,加上迅雷一般的速度,換做普通人恐怕會於那刀光之下立即斃命。
而與此同時,那名拿著軟劍的劍客卻是扭動了一下身子,竟宛若一條蛇一般交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