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刺客!
秦軻腦海中頓時閃出這個念頭,他想到當初師父給自己講述的許多故事,那藏在地圖畫卷末端的利劍,那藏在魚腹之中的魚腸匕首,那藏在古琴絃上的致命毒針……
而這個宦官手上沾滿著酒液,握著從廣口瓶中抽出的匕首,眼神犀利,殺意凜然,幾乎傾盡一切地向前,似乎把那一幕幕變成了真實。
秦軻只覺得心臟裡什麼東西爆炸了,一股熱流直直地湧向腦部,他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喊,但他的手腳卻僵硬如冰,做不出任何反應。
時間好像變慢了,眼前就好像一幕幕圖畫,一張,又一張地在他面前緩慢交替。
秦軻看見那匕首上的一抹銀光直直地向著諸葛宛陵的喉嚨而去,諸葛宛陵眼神平靜,似乎並未從宦官這一刺之中反應過來,畢竟他不是修行者,在這樣的情況之中,他的反應力不可能有多快。
只需要再向前一些,這一抹銀光就會撕裂他的喉嚨,從裡面噴湧出大團大團的鮮血。
“有……刺客!”秦軻終於喊出來了,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一生有沒有吼得這麼大聲,似乎有一萬個他在他的身體裡憤怒地咆哮。
而當他的力量重新回到四肢,他的胸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無法呼吸。他瞪大著眼睛,腦子裡一片混沌。
他抬起一腳,全身氣血瘋狂地竄出心臟,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滾燙的熔岩澆灌,一位官員身前的桌案翻滾著飛了起來,在空中打著旋,跨越十餘步的距離,狠狠地飛向了那位手持匕首的刺客。
刺客轉過頭,眉頭一皺,手上的匕首在他強健有力的手臂上畫出一道銀芒,切開木質的桌案,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割得秦軻胸口一陣心悸。
秦軻全身的力量在這一腳之中已經用得七七八八,雙腿發軟的他就這麼癱軟下去。
刺客低頭,無聲之中,匕首再度向著諸葛宛陵刺去。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次機會,上天會眷顧他嗎?
即使他沒有一聲大吼,所有人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名宦官劇烈的動作,如果說之前他們是來不及反應,但現在秦軻的一腳,拖延了刺客一次必殺的刺擊,無疑是給他們創造了時機。
被匕首割裂成四片的桌案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蘇定方雙足一跺,如一支離弦之箭,激射而出。
大殿之內向來嚴禁刀兵,這一次除了木蘭和劉德兩人攜帶兵器之外,就連蘇定方佩戴的戰刀,也是在經過小國主示意之後暫且還給他的。
三人演武結束之後,蘇定方自然交出了戰刀,然而他手上的鐵護臂仍在,他和阿布可以說是距離刺客最近的人,自然出手也要比任何人都快,隨著他一聲低喝,氣血貫通筋骨,他欺進刺客,匕首深深地在了他併攏的雙臂之間。
阿布手無寸鐵,但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血肉之軀當成是抵擋刺客一擊的壁壘。而在蘇定方限制住刺客的動作,他更是心中一喜,大吼一聲,雙膝下沉之間,雙拳如巨石般推出!
片刻後,阿布的身影倒飛了出去。
刺客能抵擋秦軻那一腳踢來的桌案,無疑是展現了他修行者的身份,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名刺客不僅僅只是一名修行者,更可以說是修行者中少有的高手。
儘管他手上的匕首被蘇定方暫時扣住,但他仍然是以單臂阻擋住了阿布的攻勢,甚至,橫起一腳,踹中阿布的胸口。
他一腳力量很大,阿布只覺得喉嚨一甜,一股劇痛在他胸前肋骨上蔓延開來,他的肺腑甚至受到了幾分震動,有些閉氣。但他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諸葛宛陵的安全。
先生只不過是一介書生,身體從來都不好,說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為過,指望他能逃跑根本不可能。蘇定方到底能不能抵擋住這個人?
等到他落地,艱難抬頭,蘇定方已經跟刺客對攻了一招,蘇定方的戰法大開大合,充滿戰場酷烈之氣,既然沒有戰刀,便以雙臂鐵護臂當成大錘,每一次擊打,都在空中響起隱約地噼啪聲。
而刺客卻是身形詭異,一柄匕首暗藏在手心,又縮在袖子裡,看似在蘇定方攻勢中如一艘搖擺不定的小船,但實際上他反而佔據了主動。
蘇定方低喝,他也感覺到了刺客的棘手,單論修為來說,這個刺客甚至還要在他之上,但蘇家鐵壁功是他最堅實的後盾,蘇家的男丁從來也不是什麼軟骨頭。
他大步踏出,雙臂一震,右臂宛如一根粗壯的鋼鞭,刺客抬手,匕首與鐵護臂摩擦,完全割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