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隊向前,手持著王杖的使臣挎著白馬,終於出現在城門口。
眾人都是一愣,相比較整支可以稱之為彪悍的軍隊,這位來自滄海的使臣,卻看起來瘦弱許多,一身儒袍隨風輕擺,身上透著一股子書卷氣,腰間倒是挎著一柄古意森嚴的古劍,可遠遠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江南的普通文士。
他眼神溫和平靜,望著他身旁與他並排而行屬於長城卻不持著王杖的女人,微微笑道:“初到建鄴城,有什麼感覺?”
女人並非什麼親屬家眷,她身著甲冑,背後是一柄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戰刀。
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隨意地在腦後扎出馬尾,看起來清爽簡單。而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張潔白的臉上,一對如箭的眉與鋼刀般的眼眸英氣十足,當她看向四周,與那些荊吳百姓相接,不少百姓甚至都無法承受那股鋒利的氣息而低下頭去。
她不是使臣,所以她並不需要持有王杖。但她確實身負使命而來到荊吳,長城使團的一應事宜都需要經過他的首肯,可以說是大權在握。
但所有人都覺得這種事情理所應當。
因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叫木蘭,木氏家族的獨女,長城的一品大將軍,在他父親戰死在長城外的一場死戰之後,她現在已經是長城名副其實的掌權者。
如王駕親臨。
木蘭看著荊吳的天空,這裡的天空並不像是北方那般蔚藍清澈,因為多了許多水汽,看起來有些白茫茫的,好像天空驟然遠了許多。
就好像自己的使命一樣?木蘭想到。
“確實要比我想象的更熱鬧一些。”木蘭嘴唇偏厚,但因為紅潤而添了幾分誘人。當然,她背上那柄龐大戰刀釋放出來“閒人勿近”的氣息,也不會有人真的敢輕易上去搭訕。
“江南風光,相比較北地的地廣人稀,自然要繁華一些,”文士的名字叫劉德,在滄海同樣身居高位,否則也不可能跟木蘭這樣隨意地談話,“當然相比較唐國還是差了一些。”
“那個地方我不想再提。”木蘭的眉頭一挑,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眉頭猛然一挑。
劉德笑了笑,知道木蘭還在為那件事情耿耿於懷。他抬起頭,向前方看去,荊吳鴻臚寺的官員已經站成一排,禮節嚴肅正式,顯然做了不少的準備:“既然如此,就拋開那些煩心事兒,好好看看荊吳的入城禮吧。”
他騎在馬上,也沒有下馬,只是對著鴻臚寺官員最中央的黃漢升遙遙一禮,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都是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就好像一對老朋友相見一般熟絡。
而鼓聲隆隆地響起,聲樂伴隨其中,激昂宏偉的樂曲就在這寬闊的城門口開始奏響,舞女穿著輕薄的紗裙,舞動之時,宛如多多嬌豔的鮮花,但隨著樂曲的激昂,他們的一舉一動,似乎又得上了戰場的英氣。
木蘭和劉德兩人騎在馬上靜靜地看著這為他們準備的表演,沉默不語。
屋頂上,秦軻和阿布等人早已經因為這樣宏大的典禮所震驚,隆隆的鼓聲宛如滾滾驚雷,震得天空的雲都在顫抖。數千人的樂師在寬闊的街道上排列成方陣,舞女猛然地躍動起來,裙襬在空中飄搖成了彩霞。
“我記得你在這裡有不少熟人,你以前在南方呆過?”木蘭突然道。
顯然,她看出了劉德和黃漢升之間的那個眼神。
“是有不少,不過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物是人非,吳國也從當年的四分五裂變成了如今偌大一個荊吳。”劉德看著宏大的表演,嘆息道,“這天下,本該如此。”
木蘭聽出了劉德話裡的含義,笑了笑,道:“看來你很相信你的那位主公可以做得到。”
“未必是我相信。”劉德回答,“只是有些人……總讓你覺得他生來就應該做這樣的事情。”
“即使……你要為了他的抱負踏上戰場?”木蘭問。
劉德笑了笑:“這天下,本就是戰場。而他的抱負就是我的抱負,既然如此,踏上戰場又如何?”
木蘭點了點頭:“你和曹孟,都是值得我敬佩的人。希望你們不會很快就死在這亂世裡。可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長城會主動投誠滄海,但有一點,你應該明白。”
“當然。”劉德看著演出,也不在乎木蘭直呼他主公的姓名,至少現在來說,木蘭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在滄海國主之下,她有這樣的資格,“長城不涉足朝堂,只邊關防務。”
“我們只是一群守護者。”木蘭面無表情,“至於守護的是誰,不是我們應該思考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