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有些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是在半夜遇上這隻騎軍,是不是會真的把他們當成是夜行的遊神……
高長恭嘴角微翹,單臂舉過頭頂,青州鬼騎隨之變陣,如一道潮水一般化作兩股,分別護住了眾人的兩翼,動作之快、之齊,令人驚歎。
木蘭看著這隻代表著荊吳最高軍力的青州鬼騎,想到當初高長恭在長城指揮的那一戰:“看來這些年你沒有閒著。”
“當然了。”高長恭略微驕傲地道,“我偶爾也有不懶的時候。”
天色暗淡下來的時候,建鄴城原本慣常的喧鬧也隨之平靜了許多,儘管繁華大街上仍然燈火通明,但住宅區卻已經逐漸籠罩在陰影裡。
孫家老宅向來很寧靜,但這些日子以來,卻越發地吵鬧。
“我就說當初不應該支援諸葛宛陵坐那個丞相的位置,你看看,這荊吳才幾年,他就按捺不住要對我們下刀了。”
“蠢!諸葛宛陵坐丞相那位置,是你支援他了,還是我們支援他了?還不是他自己爭來的?這些年他也證明了他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人,這幾年的荊吳哪怕遇上不少困難,哪一次不是在他手上轉危為安?”
“嘿,瞧你這話說的。轉危為安又怎麼著?你還是不是咱自己人,盡替外人說好話。”
“我哪裡是替外人說好話?要對付諸葛宛陵,總得看清楚這個人!”
如果此刻有宮內的宦官在此,只怕會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些在院子裡吵吵嚷嚷的人,雖然現今並沒有著朝服,可那一張張面孔,哪一個不是在早朝上有資格露一面的朝廷大員?
荊吳朝堂從那天諸葛宛陵遇刺,高長恭大將軍以一杆長槍把刺客釘死在匾額上之後,小國主大概是受了不少的驚嚇,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召開過一次早朝聚會,國事都是直接交於幾位理政大臣,再由他們審閱之後統一交到宮裡去。
自然這交到宮裡是交到誰的手裡。他們都心知肚明,小國主年紀尚小,貪玩之心尚未斂去,一切事務自然都是在諸葛宛陵的手裡。
雖然他們十分不滿,可畢竟諸葛宛陵作為丞相,統一理政乃是他的天職,除非他們這些大臣都脫了朝服直接立山頭謀逆造反,把諸葛宛陵硬生生從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掀下來,否則他們就必須接受諸葛宛陵踩在他們頭頂上的事實。
士族出身的官員們三三兩兩,時而憤慨,時而驚懼,時而悲傷地交談著,儘管這麼些天他們這些朝中大員還沒有誰真正下獄,可誰又知道什麼時候,諸葛宛陵會對他們舉起屠刀?
朝野之間,已經是人人自危。
而在院子內,寬大的客廳之中,有一位身穿輕薄絲綢的老人卻平靜地躺在竹子躺椅上,夜間有些悶熱,他左手輕輕搖著蒲扇,右手舉著一隻紫砂茶壺,緩緩地遞到嘴邊,喉嚨咕嚕咕嚕幾聲,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所有人都似乎在刻意地跟他保持距離,倒不是這些人在排斥他,而是面對這個老人,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資格與他平起平坐,何況是站在他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
自然,這些人只有是拉開一些距離,以示他們對老人的尊敬。
他叫孫鍾,現任孫家的家主孫既安是他的小兒子。吳國四分五裂之時,他引領下的孫氏家族已經在江南佔據大片領土,甚至於被人認為是最可能一統吳國計程車族領袖。
而荊吳立國也是他的手筆,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位老爺子點頭,諸葛宛陵也不可能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就建立起荊吳偌大一國。前幾年,他在荊吳任御史大夫,在朝堂上可以與諸葛宛陵分庭抗禮。而在後面,又以年老體衰為由,辭官在老宅之中頤養天年。
可誰都知道,哪怕他足不出戶,手上仍然把持著半個荊吳。他說的每一句話,士族都得掂量著聽。
“孫老,您不能再這麼袖手旁觀了。這些天以來,諸葛宛陵手上的屠刀簡直就像是割稻子一樣一茬又一茬,咱不少子弟都裹挾了進去。我家外甥死得冤哪,不過就是收受了些白銀,何至於就上了斷頭臺?他死了,我妹妹也不要活了,天天就在房裡哭嚎,抓著點東西就要自殺,我可是提心吊膽就連一把剪子都讓下人們收了起來,生怕出事。”爭論到了後頭,其實眾人都只剩下嘆息,畢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事情就算爭論得再多,也只是抱怨。
而面前這位老爺子,顯然是能改變這個局勢的人。
“是呀。孫老,我的那幾個學生,如今都已經下了大獄,生死都不過是廷尉府一句話的事情,我要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