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喝醉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難看?”秦軻認真地問道,在建鄴城這麼久,他也不是沒有跟眾人一起喝醉過,這一次要不是因為太醫讓他在痊癒之前少飲酒,只怕他也會加入搶酒的那幾人當中了。頂
點
阿布苦笑道:“你喝醉的時候我什麼時候醒過?”
秦軻嘆息一聲,心想下一次喝酒的時候自己要多個心眼,免得跟小千一樣醜態盡出。不過這也只是心裡想想,真是一罈酒下去,後勁直衝腦門,到時候他未必還能記得多留一份清明。
不過阿布這話,讓他心中有一股暖流蕩漾。
酒可以暖身,也可以暖心,喝得越多,心中越暖。若能這般放肆大醉一場,哪怕明日便分道揚鑣,也不枉相識一場了。
高長恭不是空手來的,在他的左手上,握著一柄三尺多長的寶劍,劍鞘樸素中略帶幾分莊嚴,上面鐫刻著幾行細小的文字。
秦軻看不懂,只能把視線放到劍柄,一抹火紅色映入眼簾,飄逸的劍穗在高長恭一步一步之間輕微搖晃,像是一團驕傲的火焰不斷跳動。
“這麼早?”周公瑾已經聽見了動靜,從裡間走了出來,“還以為你得再晚一些,你這是……要不要等會兒,我再給你準備準備?”
高長恭搖了搖頭,徑直走向秦軻,拉了塊墊子跪坐下來,笑道:“何必那麼麻煩,就這裡吧。”
周公瑾咧嘴笑了笑,他和高長恭都不是那麼拘禮的人,點頭道:“那我再去給你切點羊肉。”
兩人一案變成了三人一案,原本的寬敞略顯出幾分擁擠來。高長恭接過蒲伯拿來的一副乾淨碗筷,在小鼎裡夾了幾片細碎的羊肉放進嘴裡,閉眼品嚐片刻,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他知道周公瑾為什麼今天會準備這種在滄海頗為流行的鼎食。
長城和滄海離得很近,近到兩國在吃喝飲食上也極為相似,也不知那位從不穿女裝而只著甲冑的女將軍,現在是不是也在吃著這樣的晚餐?
睜開眼睛,他環顧秦軻和阿布,眯眼道:“你們看著我做什麼,繼續吃呀。”
“我差不多吃飽了。”阿布聲音有些低,與高長恭對面而坐到底有些拘謹。
秦軻看著高長恭被鼎火蒸騰地微微發紅的臉龐,毫不避諱地揚聲問道:“孫家的宴席不好吃嗎?”
高長恭繼續夾著小鼎裡的吃食,好像一瞬間丟掉了大將軍和“美戰神”的形象包袱,嘴裡羊肉嚼得汁水四濺,一邊道:“這種宴會,誰真會埋頭苦吃?所有人都忙著拍孫既安的馬屁,我要是一個人坐著大吃大喝,不是顯得我好像在給孫家臉色看嘛?”
“唔……”秦軻沉吟片刻,他不太懂這種事情,聳聳肩道:“你們這些人真累,吃個飯都講究這麼多,不就是桌子大點,菜多點,請客吃飯嘛,大家熱熱鬧鬧的多好。”
“是挺累的,所以還是早些回來得好,還能吃上一頓熱騰騰的羊肉。”高長恭用筷子撈了半天,皺著眉吩咐秦軻道:“再下些白菜葉子,還有那盤肉丸,脆肚片也來點……”
“把我當小二使喚了……”秦軻小聲咕噥著,端過丸子菜葉,一股腦全倒了進去。
他倒是忘了自己在稻香村的時候,可不就是個客棧小二麼……而且季叔家那客棧還是農家院臨時改建的。
“說什麼呢。”高長恭聽力敏銳,不過這時候也懶得跟秦軻計較了,隨手一甩,他左手一直握著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向了有些手忙腳亂的秦軻。
秦軻愣愣地看著自己懷裡的長劍,有些難以置信地伸手觸及劍鞘,看起來是木料的材質,卻絲毫讓人感受不到原木的那種粗糙,再次細細撫上,僅是那種光滑溫潤,便能讓人立時體會到工匠在這鞘上花費的精巧心思。
“幹嘛?”秦軻隱約感覺到什麼,但不敢確信,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擔心會不會只是短暫的妄想。
“給你的禮物。”高長恭緩緩吞下一口羊肉,眼神玩味地落到秦軻受傷的腿上,“算是……犒勞一下你今天……的苦勞?”
輸了軍演,當然沒有功勞,但傷了一條腿,總歸也有些苦勞。
儘管苦勞這個說法,讓秦軻有些無奈,不過心中的喜悅沖淡了他的挫敗感,他開始有些放肆地撫摸起劍鞘,直到一手握住劍柄,隨著他一陣咬牙發力,長劍無聲之中吐露半截,一道光芒閃亮,讓他忍不住眯起了雙眼。
這是怎樣千錘百煉的好鋼啊!
劍身上古樸的紋路讓人聯想到層層疊疊的白雲,它們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