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滿臉震驚的李岐,道:“都這樣了,他該不會喪心病狂到要殺了孤才是。”
“是……”侍衛啞口無言,實際上卻是暗自腹誹:您練習擊劍?可這麼多年從沒聽過見過您的劍術如何出彩,先前傳聞那位“屠夫將軍”程雙斧就是因為敗在您的手下才被招攬入宮,可誰知道這事兒是不是被坊間傳得有些誇大了?
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國主,一個是常年在戰場上搏殺的李岐將軍,他實在無法傾向於信任國主的劍術造詣。
但想歸想,他還是不得不開門,畢竟這是命令,而非請求。他卻是暗暗下了決心,打算就在這裡看著,一旦有問題,他就馬上衝進去救駕,哪怕用他的身子去擋下什麼攻擊也行!
牢門輕輕地被開啟,李求凰緩步走進去,轉頭道:“你去外面候著吧。”
“這……”
“去吧。孤有事會喊你。”李求凰面色不悅,道:“難不成孤現在說話不管用了?”
“是……”侍衛不情願地轉身離去,而李求凰站到怔怔不語的李岐面前,笑道:“怎樣,這酒肉如何?像不像是當年的……”
“撲通”一聲,李岐猛然跪下,他把頭埋在地上,聲音沉重艱澀,帶著一些哭音,用力磕頭道:“罪臣……罪臣……見過國主!”
“起來吧。”李求凰也沒什麼講究,看似熟門熟路地坐到了桌邊,一邊把小火爐上的高粱酒端了下來,左看右看卻發現沒有第二隻碗了,只得無奈道:“唉,讓他們準備酒肉,倒是忘記了讓他們多備一隻碗。”
他晃了晃罈子裡的酒,給李岐倒了滿滿一碗,道:“看來孤只能對著這罈子喝了,到時少不得讓你喝孤剩下的嘴邊酒,可別嫌棄。”
李岐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一時又不明白李求凰到底是什麼意思,大驚道:“這,這成何體統?”
“怎麼?嫌棄孤?”李求凰已經喝了一口,伸手示意李岐快些坐下。
“不,不……哪裡的話!”李岐站到一邊,忍不住又要去跪,卻被李求凰一聲“站好了!”給制止住,只能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
想了想,他還是低聲道:“國主親自來這樣的地方已是不合體統,卻還打算與罪臣共飲,這……”
他不是文臣,想不出什麼比“成何體統”這樣的詞更貼切的形容了。
“孤可沒覺得這地方有什麼不好,這可是天牢裡規格最高的一間,就算是定安城裡的小酒肆都未必有這裡乾淨。”李求凰眯著眼睛,承受著烈酒下喉那一瞬間的灼熱感,道:“坐下吧。”
“國主……”
“坐下!”李求凰眉峰一挑,語氣已是帶上了幾分嚴厲,卻很快又轉為無奈,“你們這些人哪,都是跟蔡邕那個老頑固學來的,君君臣臣尊卑上下……倒是也不嫌悶得慌。”
李岐慢慢坐下,看著李求凰,道:“這君臣畢竟有別……有了尊卑,這天下才能有秩序……若人人都一視同仁,豈非亂了套了?”
“在孤看來……一視同仁也沒什麼不好。”李求凰放下酒罈子,叩了叩桌子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也該放開一些。”
李岐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已成了死囚,不日就要行刑,眼神微微暗淡。
但很快,他又振奮起來以他一條性命,換一萬將士的性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