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之中的事情……可當年到底是怎麼輸的?”
李岐冷笑一聲,“若非你們這些光會紙上談兵的庸才,自以為荊吳是隻毫無抵抗能力的綿羊,可供你們任意宰割,為了爭取在墨家和滄海之前吞併荊吳,貪功冒進,若非你們強行要求大軍在邊境鋪陳開來,導致兵力鬆散,又怎會給了高長恭八千青州鬼騎突破橫掃的機會?”
“還有糧草!”李岐沒有給那些官員繼續說話的機會,聲音洪亮好似一頭狂怒的雄獅,“前方將士浴血奮戰,用血肉之軀為國拼殺,後方呢?為何糧草送到我們將士手上的時候會缺斤短兩!”
“將士們捨生忘死與荊吳軍纏鬥,去攀那高聳的城牆,可戰後回了營地,卻發現自己還得餓著肚子,裹緊單薄的甲冑……鍋裡煮的是清湯淡水,白麵饅頭都是黑心的,這倒也罷了……”李岐眼中露出幾分哀傷,“人吃不飽總不至於會死,可那些從陣前下來的傷員,本就已是在生死一線,他們卻是一直到死,也沒等來那些草藥和米鹽……”
他看著楊太真黨派中瑟瑟縮縮的一人,厲聲道:“裴大人!這件事情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你躲什麼躲?”
坐在王座之上的李求凰眼神變換,他知道李岐不是個會撒謊胡說的人,而朝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有機會撒謊。
李求凰目光如炬,他只輕輕盯了那名官員一眼,那名官員立刻跪倒在地。
“裴吉,李岐所說,可是事實?”
唐國的戶部尚書裴吉今年已有七十一歲,鬚髮花白,此時他的身體顫顫巍巍,幾乎被李求凰無形的氣息威壓到窒息,他斷斷續續道:“國主明鑑……臣……臣……臣……”
他一連說了幾個臣,可終究什麼說不出來。
李求凰嘆息一聲,周身氣息似乎凌亂四散,他道:“當初讓你出任戶部尚書,是看重你年老持重,為官清廉,以為你不至於會是個中飽私囊之人。可現在呢?剋扣軍糧,還敢斷了藥鹽供給,你就是如此報答君恩的?你今年七十一歲了,也算是三朝老臣,就算你把整座國庫都搬回家去,又能享用幾天?而你的兒女……你給他們這些錢,不是對他們好,而是害了他們。”
裴吉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渾濁的老眼中淌出豆大的淚珠,卻終究說不出什麼辯解的話,只是不斷地重複著:“臣愧對國主,臣有罪。”
李岐看著那跪在地上的裴吉,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國主也不必苛責裴大人,官場如此,裴大人雖是戶部尚書,可也擋不住那些人不斷地伸手要錢。就算他不給又能如何?今日不給,明日不給,那些人就會在朝堂上借題發揮,撤換了他,再找一個會給的人就行了。裴大人辛苦操持戶部多年,替我唐國籌了多少錢,又省了多少錢,眾人有目共睹。也就是有裴大人這樣的老人管著戶部,我唐國的國庫尚且能維持舊狀,若是換作他人,哼……只怕現在的國庫,早已經成了個空殼子。”
他看向那坐在座位上,半閉著眼睛似乎在沉思的人,冷聲道:“我說的對不對?王大人?”
這半閉著眼睛一臉雲淡風輕的官員,自然就是與蔡邕針鋒相對多年的右僕射王雲。
雖然他的年紀要比裴吉年輕許多,卻也是歷經兩朝的老臣了,只不過在楊太真提拔他之前,他只不過是個吏部侍郎,周圍的同僚各自在官場浮浮沉沉,而他屁股下的位置十年如一日,絲毫沒有半點變化。
吏部的同僚們都覺得他此生不過如此了,或許,就連他自己都這麼以為。
可就在楊太真主政之後,他靠著與楊太真的那一點遠房血緣,官職有如插上了翅膀,短短數年,竟然已經坐到了右僕射的位置上,唐國官場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