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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仁看著自己妻子,背對著夕陽,紅光映照出她髻中幾根不安分的的白髮,他微微一嘆,道:“我只是有些擔心,她這麼做,未必是發乎於情……”
他看向神情複雜的趙氏:“在我看來,她這麼做有兩種可能。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第一種嘛,就是像你說的一樣,她擔心我不讓秦軻進門,所以才會編造了這樣的事情。若真是這種,我倒一點也不在乎,在我看來,那秦軻雖出身微寒,可言談舉止卻並不粗鄙,席間談話間也能聽出他必定是受了名師指點,而他年紀輕輕,氣血修為就已入第三重境界,足可看出他那位名師能文能武,絕不簡單。若他真成了我公輸家的女婿,我自會替他謀劃將來。有了公輸家這塊踏板,他將來必定能一飛沖天。我公輸家當年也是篳路藍縷,從偏遠之處一步步進入朝廷中樞,縱然因為當年的事情公輸家遭受了重重一擊,但在錦州我公輸家依然如日中天,屹立不倒。”
他微微嘆了口氣,眼中的神采一點點褪去,“但這第二種就讓人有些失望了。或許她與秦軻根本沒有半點情分,帶他回來,不過是為了演一場戲。說到底,她還是為了胤雨,為了這個家主之位,以至於寧肯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她也要留在家裡跟老三老四爭上一場。”
公輸仁望向遠方的夕陽,想到自己的病體,心中頓生出無限不甘,但這份不甘,不足以助他對抗命運,最後,只能剩下滿心的苦楚:“我也知道這些年老三老四暗地裡鬥得酣暢,只不過他們一直也沒有搬到檯面上來,我也犯不著非得跟他們撕破臉去清算。家宅平安,我公輸家才能百年興旺,眼下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自家人你爭我奪,把這家裡弄的不得安寧。”
趙氏在公輸仁面前,一直都儘量避免去提及他的身體,只因為她不想在自家相公的傷口上撒鹽,可現如今她清楚地看到了丈夫臉上的頹喪和不甘,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她一把握住公輸仁粗糙寬闊的大手,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息了那陣子傷感,做了三十餘年的夫妻,哪怕她一開始也是有些不情願地遵了父母之命,才嫁到了公輸家,如今這顆心也是慢慢溫軟了下來。
“是我不好。”趙氏紅了眼眶,“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能給你生個兒子。不然……你一早便能高高興興地放手,天大的事情也可以交給孩子們去辦……”
公輸仁眼神柔和:“你看你,怎麼又提到這個。我都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就我這身體,哪裡像是能有兒子的模樣?而且盧神醫不都說了嘛,生不出兒子這種事情,男人也要負一部分責任的。”
趙氏聽了破涕為笑:“這叫什麼話,你一個大男人怎的還把生孩子的事情攬到自己頭上了呢?”
公輸仁伸手攬住愛妻的腰身,讓她坐在自己躺椅的扶手上,輕笑道:“盧神醫說的,你不信也得信。”
想了想,他還是將之前的話繼續說了下去:“胤雪是個好姑娘,聰慧,明理,有大才,如果不外嫁,自然是能替家裡分憂的。可如果,她非得攙和進老三老四的爭鬥之中,我就不得不出手干涉了。”
趙氏點點頭,她明白公輸仁的想法:“所以你讓他們住一間房,是想試探試探?”
“算是,也不算。”公輸仁微笑道:“如果說胤雪真是如我說的第二種可能,以她的性子,哪怕是能忍下名節被汙,卻必定不會與一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小蝶和王嬤嬤都是穩妥的人,如果胤雪真的與秦軻兩情相悅,那我倒是樂見其成,反正我公輸家一向開明,成親的日子眼看也沒幾天了,自是不必守著那些個過時的禮數。”
趙氏看著他說話間那一臉的得意神色,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就你心眼多,所以,你就讓小蝶把他倆關在一個房間裡?只怕族內的老人們會說這事兒不成體統……”
“我都發話同意他們成親了。”公輸仁哼了一聲,“誰敢說他們不成體統?規矩嘛,總是人寫的,反正我已經挑了良辰吉日,咱們就暫且等著吧。”
“老爺……老爺!”就在這時,家中那位穿著細綢衣衫的老僕人驚惶地跑進了院子,一下子撲倒在公輸仁的面前,聲音顫抖著道:“不好了!四爺回來了……”
公輸仁皺眉看著老僕人,心中想著自家老僕一向沉穩,有些疑惑,問道:“回來就回來,都這個時候了老四本就該回來了,你這麼慌張做什麼?”
老僕人結結巴巴半天,喘了口氣道:“老爺……四爺他現正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往八月聽蟬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