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過的人未必各個都懂音律,能如蔡琰能說出“巍巍乎高山”這般評語的更是一個都沒有,但高易水的曲子悠揚動聽他們總還是能咀嚼出個好壞來。
在這山野之中,能聽見這樣的樂曲,足以讓人記憶深刻,這天下畢竟是亂世,哪兒有那麼多歌舞昇平?隨著這些年的征戰,遊歷的樂師也是越來越少,不少甚至不得已丟下了樂器,拿起了兵器,在陣前搏殺。
滄海國主曹孟文采斐然,曾幾何時也是稷上學宮的一名普通的讀書人。
但在這亂世之中,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以刀馬一步一步走上了今日的位置,若是他如李求凰一般生在安穩的國度,有這數代祖宗奠定的基業,怕是這天下未必只有一個“詩仙”了。
入夜的時候,幾人也就在這村子裡的“客棧”休息,說是客棧,也就和稻香村季叔家開的那種差不了多少,同樣都是又小又破又寒酸。
店家只能給他們一間房,四個人進去,難免顯得有些擁擠。
這幾日,四人在野外露宿也不止一次兩次,除了前幾次感覺有蔡琰在一旁有些不適應,後來慢慢也就習慣。
看了看房內的擺設,秦軻想想自己和阿布身體都著實不錯,也沒什麼太大的講究,乾脆把床讓給了蔡琰,兩人就在冰涼的地板上鋪了棉被,打個地鋪過一夜。
蔡琰坐在床上,倒是還不急著睡覺,雙腿晃盪晃盪。
而就在他們打好地鋪,準備入睡的時候,高易水則是哧溜一下進了被窩,跟兩人擠在了一塊。
“過去點過去點,阿布,你太胖了。”高易水嘿嘿笑著,被秦軻踹了一腳,“怎麼,隔壁房間那跟你稱兄道弟的遊俠兒不和你抵足而眠啦?”
高易水被踹出棉被,又很快地鑽了回去,嘴裡哼哼:“嘿喲你還別說,看看人家那一身,表面光鮮,結果連頭驢都沒有,天天靠雙腿走路,身上比你們洗澡之前還要臭。”
但這話說得讓秦軻大怒,道:“說好像你自己不臭一樣,我們還洗了澡,你呢?你也就是拿著布沾了熱水擦了擦,有本事你別跟我們睡。”
高易水哪兒能在這種時候退縮,死皮賴臉地湊了上去:“別……阿軻你真香,帶我一個,帶我一個唄。”他嘿嘿笑道:“你們倆都有氣血修行,大晚上也不會冷,倒是便宜了我,有人暖被窩。”
可他又砸吧砸吧嘴,露出一臉可惜的模樣道:“要是倆如花似玉的美女就更好了。”
秦軻翻著白眼:“還美女呢,你去問問店家那個胖婆姨,看他願不願意陪你。”其實剛剛在高易水彈琴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那老闆娘對高易水的灼熱目光。
畢竟高易水不那麼插科打諢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儀表堂堂的,撫琴之時身上的氣質更是渺渺然若仙。
然而高易水卻有些發毛:“得了吧,那我還不如去牛棚裡跟那頭母牛睡覺,她倆估計一般重……”
蔡琰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那老闆娘輕輕敲動了房門:“這位姑娘,熱水已經燒好了。”
蔡琰眼睛微亮,回答道:“我就來。”
“熱水?”秦軻、高易水、阿布等人面面相覷,“要熱水乾嘛?”
“是洗澡水啦。”蔡琰嘻嘻一笑,“我剛剛問了店家,店家說客棧沒有浴盆,但家裡倒是有。你們口中那位胖婆姨,她可是很熱情地幫我準備了熱水,就連我遞給她的錢都只收了一半。”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道:“不說啦,水要涼啦,我一會兒回來。”
畢竟是女子,而且還是一位生在官宦之家的女子,相比較他們三個大男人,總是更愛乾淨一些。只不過她的身子骨吃不消河水的寒冷,現在有澡盆和熱水,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高易水看到蔡琰一個人出去,卻趕忙輕聲對秦軻道:“阿軻,你跟著她出去。”
“啊?我跟著她?”秦軻一呆,莫名地想到自己少年時因為好奇偷看隔壁大嬸洗澡時候的事情,莫名地紅了臉,“她洗澡去,我跟著幹嘛?”
高易水搖搖頭,鄭重道:“讓你去就去,哪兒那麼話。你難道沒有察覺出來,這間店有些問題麼?防著些總是好的。”
“什麼問題?我怎麼看不出來。”秦軻臉色也凝重起來。
“廢話,你能看出來了,還要我做什麼?”高易水道:“她一個姑娘家,長得如花似玉又沒什麼防身的修為,萬一店家起了歹念怎麼辦?”
“也是……”秦軻點點頭,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蔡琰解釋自己的來意,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