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布提沼澤清泉口的灘塗上,烈日炙烤著露出清水的那些小塊泥澤,偶爾有微風帶著絲清涼吹過,淺水灘裡大片毒葵豎著觸手,在淺水中輕輕搖擺,就像紅色麥田在隨風而動。
赫斯帶著幾十名喬瑪家族人,蹬著泥筏在沒有毒葵的淺水裡收集著章魚、螃蟹、白蛤。
突然,噼裡啪啦的腳步傳來,彎腰抓章魚的赫斯抬起頭,只見阿基裡塔斯和庫爾楚踩著泥漿跑到對面,並衝自己大笑道,“你怎麼幹起女人的活計了!”
赫斯看著兩個從鞭刑中康復的朋友,無奈道,“雖然你們後背比章魚斷腳長得還快,但也需要牢記長輩的訓誡,離赫斯遠點兒。”
庫爾楚回頭看看自己肩膀上隆起的傷疤,上前拍著赫斯凹凸不平的後背道,“他們是老糊塗,而且跟著你傷身不傷心!”
阿基裡塔斯揶揄地瞪了庫爾楚眼,從赫斯腰上網兜抓出條章魚,用手捋了捋,又在淺水裡涮涮,蘸著口袋裡的鹽和魚肚黏土放進嘴裡嚼著道,“看來我得多吃些你的八腳魚,這樣傷口癒合的更快”
庫爾楚看著阿基裡塔斯手中沾滿白色黏土的章魚,嫌棄道,“少吃點那個土,吃多了會讓你拉也拉不出來!”
“你懂個屁,這才是好東西!”阿基裡塔斯不以為然晃著手中的被包裹著白黏土的章魚,又轉臉向赫斯道,“對吧!”
赫斯苦笑道,“無論多好的東西也要適量,而且你們以後不要貿然進入其他部族打架,免得被人算計。”
阿基裡塔斯捋了捋自己那油光蹭亮的雞冠頭道,“上次那個布魯圖的孬種兒子,在河橋賽上跟我比打肚子,打不過就偷襲插我眼睛,所以我才和阿庫追打他的。”說著指了指還有破皮淤青痕跡的眼角。
赫斯點點頭道,“以後即使是投標決鬥,也要找雙方部族的長老做見證。”
“好的,好的,我好像看到了幾隻蜂兒在飛,好久沒嘗甜蜜蜜了。”阿基裡塔斯分神地盯著幾隻飛過的蜜蜂,但隨即眼睛又被遠處群曬太陽的成年灰色泥蠍吸引,於是好奇地不停張望它們。
庫爾楚彎腰幫赫斯收集章魚,看了眼阿基裡塔斯蠢蠢欲動的樣子,不滿地大喊道,“你別招惹它們!”
赫斯也指著淺水灘裡一片片毒葵地提醒,“離那些毒葵也遠點!”
阿基裡塔斯充耳不聞地慢慢走到灘塗深處,蹲在泥裡用魚骨標槍撥弄隻手臂長短的小泥蠍,嘟嘟囔囔道,“其實這些泥蠍很蠢,他們就像蝸牛一樣膽小,你可以一隻只殺死它們,其它的毫不在意,塔布提沼澤誕生的鬼東西很多,但只要你知道它們的習性”說完用標槍戳起這隻小泥蠍,快步走到庫爾楚面前,舉著不停掙扎、尾刺亂蟄的泥蠍道,“你看,快叮到你臉了,就差一點,讓它叮一下,你的臉會腫得比屁股都大!”
“阿基,你真蠢!”庫爾楚撥開面前掙扎的小泥蠍,不耐煩地抬頭張嘴要罵什麼,卻欲言又止地彎腰繼續抓章魚道,“傻阿基!”
“蠢阿庫,阿庫蠢,阿庫!”阿基裡塔斯無賴般不停重複,卻發現沒人理會自己,於是眼睛一轉,又跑回到泥蠍群邊。
正午的太陽暴曬著沼澤,赫斯拿起水袋往身上淋著水,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塔布提樹林,向勞作的族人們喊道,“明天再來,咱們該回去了!”剛說完就發現阿基裡塔斯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邊狂奔而過。
庫爾楚緊隨其後邊跑邊喊道,“泥蠍炸窩了,快跑!”
被濺的滿臉是泥的赫斯剛回過頭,只見幾十只巨大的成年泥蠍正翹著尾刺快速爬來,於是急忙踩著泥筏往前滑去,幾十名沼澤人扔下泥筏、魚簍四散逃竄。
踩著泥筏的赫斯在狂奔的眾人中落在最後,被緊追不捨的泥蠍們追著。
逃到遠處的庫爾楚急忙回頭大喊道,“扔掉泥筏,快跑!”
赫斯用力蹬著泥漿,卻在泥蠍即將追上的時候,突然一拐鑽進片毒葵地,並用魚骨標槍撐著泥筏來到了中央,泥蠍們試圖往前爬,卻被露在泥外的毒葵觸手蟄得紛紛後退。
遠處的阿基裡塔斯看到赫斯的做法,興奮地大喊道,“厲害!”可喊聲卻招來了氣勢洶洶的泥蠍群,於是緊緊跟在庫爾楚身後,兩人被追趕得無處可逃,便模仿赫斯跑進了毒葵地,這才想起自己光著腳。
庫爾楚邊跑邊把腳抬高,疼地大喊道,“該死,該死,該死,總有一天我死在你的沒腦子上!”
等兩人終於逃到了毒葵地中間的片空地上,庫爾楚一動不敢動地看看紅腫的雙腿,又死死盯著旁邊的阿基裡塔斯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