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傾盆澆灌的大雨開始稀落,巨石城車隊在萬生神廟前卸下幾大車蓋著油麻布的鹽塊,趁著夜色順塞爾瓦狼人開闢的森林驛道向巨石城開進。
驟停的大雨留下星星點點的乾淨天空,圓圓的月亮散著的冷光甚至有些刺眼,路面石塊也被照得閃閃發亮,足有二十尺寬的驛道因集聚的雨水而格外溼滑,沼澤人們推著咯吱吱作響的馬車,讓長蛇般的車隊艱難前行,陰森的塞爾瓦狼人巡邏隊不時在幽暗的盧卡斯森林裡出現,遠遠盯著這支運送貢品的隊伍。
車隊慢慢駛入盧卡斯森林深處,庫爾楚和阿基裡塔斯推開兩名沼澤人,與赫斯站在一輛車旁。
赫斯看看這兩個朋友,低聲道,“連累你們了,做了這樣的苦力!”
阿基裡塔斯從車欄板縫露出的黑鱘魚身上拽下片魚鱗,舉在手中道,“努努說過,同一條魚身體上,魚鱗是不分前後左右的。”
“愚蠢的阿基,快推這破車,咱們在這裡受苦,都是你害的。”庫爾楚費力地推著突然陷入泥濘的車輪不停抱怨。
阿基裡塔斯似乎要張口,巨石城侍衛長米勒突然騎馬來到近前,傲慢地用撒語道,“年輕人,你知道魯莽的代價嗎?”
垂著溼漉漉長髮的赫斯狠狠瞪了眼想要發作的阿基裡塔斯,又開始默不作聲扳著陷入泥漿的車輪。
看著好似順從的赫斯,米勒不屑地冷笑著,卻又警覺地扭臉向森林看去。
幽暗的森林深處,一個高大的獨眼狼人拉滿了杉木長弓,箭頭在森林間隙中反射寒光,牢牢瞄著這個騎馬的侍衛長,又慢慢收起了長弓。
米勒轉身對傳令兵說道,“傳令給年輕人們,拿好他們的盾牌!”
魯姆圖萬生神廟內的塞恩斯臉色蒼白髮著呆,門突然被推開,穿著破爛褚衣、滿身溼透的喬瑪努努拄著木棍,慢慢走到塞恩斯面前,渾身發抖盯著這個部族長老道,“你做了什麼連自己血親也要出賣”
塞恩斯侷促地張了張嘴唇,擺手讓幾個刑祭護衛離開,急忙雙手抓著喬瑪努努肩膀,惶恐解釋道,“都是意外白皮人什麼都不知道”可當看到喬瑪努努扭臉盯著自己的手,又急忙將手從她肩膀抽離。
喬瑪努努呵呵冷笑幾聲,滿眼仇恨道,“我自己想辦法,去鹹幹場救他們回來。”說完轉身要離開。
塞恩斯急忙攔住這個憤怒的部族努努,厲聲責問道,“瑪蒂爾達,你要做什麼?害死所有人嗎?”
“你被他們嚇破了膽,我自己帶族人去救赫斯回來,殺光想傷害他的任何人!”喬瑪努努快步要離開。
驚慌的塞恩斯急忙擋在門前,壓低聲音道,“不行,這樣做會讓他們更加懷疑赫斯,那來的就不是米勒一個人,那些惡魔都會來,他將無路可逃,誰都庇護不了他,你見過那些魔鬼,瑪蒂爾達,所有人都會死,即使圖塔在也無濟於事,你知道的,而且他們沒在鹹幹場,直接去了巨石城。”
喬瑪努努悲憤地看著塞恩斯漲紅祈求的臉,額頭的雨水混雜著眼淚在臉上滑落,手杖掉落在地,癱軟倒在神廟地板上嗚咽道,“如果赫斯死在巨石城我發誓會把你碎屍萬段”
塞恩斯急忙攙扶著喬瑪努努靠在牆邊,俯身用神像前的木碗給她喂著鹽水,低聲安慰道,“米勒只是猜忌,他們向來多疑,另外我讓阿基裡塔斯和庫爾楚也去了,卡姆家和普帕姆家都被牽連,查理尼三世沒必要因為一個猜測,而去傷害兩個部族的長子引發戰爭。”
天色漸亮,車隊終於駛出了盧卡斯森林,灰濛濛的霧氣壓在天邊,無邊無際的金色燕麥和亞麻地夾雜,被清晨溼氣打得低垂;遙遠的群山下,一座巨大的灰色城堡矗立,陰森而又威嚴。
疲乏不堪的車隊終於等到了休整喘息的號令,一路躲在士兵盾牌後的培歌走出隊伍,舒展著白胖低矮的身體,叉著腰遠望著巨石城方向,好像在巡視自己的私有財產。
旁邊士兵輕蔑挖苦道,“歌大人,照你這樣優異的軍功積累,晉升爵位會很快,不久就要封侯拜相了!”
培歌迅速地轉過身,提了提褲子憤慨道,“不要因為皇族的大度,而隨意去冒犯,或許有人會為此付出代價!”
不遠處另外一個士兵哈哈譏笑道,“就像把你智齒打下來的那兩個狼人付出的代價嗎?”
焦躁的培歌急忙轉身,手舞足蹈地應對道,“對,我的護衛把他們塞進了下水道,衝進了淤泥溝裡,我才不管他們家裡人怎麼想!”
周圍士兵都互相使著眼色,默契地哈哈大笑起來!
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