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木荼為你做了那麼多,他在鳳臨大軍入侵朱槿皇宮時救下你,將你安置,又因為你,他不惜去開罪花知命,開罪那片土地的王,又因為你,冒死把你交給我們。
到頭來,卻全部都是花知命的謀劃和你的欺騙?
可讓你國破家亡的是花知命,拿家人性命威脅你的亦是花知命。
花知命這樣的人,真的會放過你的家人嗎?
這樣的人,真的會讓你的家人完好無損來見你嗎?
或者你的家人見到你如今為了仇人辦事,又是作何感想?
你辜負了一個那麼愛你的人,將他置於深淵。
可他願意為了你掉入深淵。
只為了能在深淵裡面見到你在光明的模樣。
只為了能在深淵看著你。
你可知,你如今這樣做,按照花知命的性子,木荼在我們離開鳳臨的下場又是如何?
你可知道,你如今非但救不回你的家人,也害慘了木荼?
沒有人攔著你救贖你的家人。
可你不應該靠著踐踏愛你的人去救你愛的人。
儘管你不愛木荼,你也應該尊重木荼。”
煬喜痛苦的抱頭蹲在地上,如今她的腦子,好似要裂開了一般。
她無助,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亦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沒錯,堂溪微說的沒錯,她不喜歡木荼。
也不應該利用木荼。
可是煬喜心中,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只不過那個人早就死了。
煬喜確實是喜歡一個少年將軍,不過不是鳳臨的那個木小將軍,亦不是那個還未成為木小將軍之前的那個在沙漠之中與她共同對扛狼隊的小營兵
她所愛的那個將軍,是朱槿那以一萬兵抵擋鳳臨三萬兵力的少年將軍謝雲朗。
只是如今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他如今已經成為朱槿的一名烈士了。
只是日後,朱槿逐漸被人遺忘,留存的朱槿人被鳳臨人殺乾淨,就再也不會有人再記得朱槿的那個少年將軍謝雲朗了。
其實一開始,她從一開始便不打算獨活。
她憑什麼獨活?
國家都亡了要她如何獨活?
是以當柳下辭讓棕熊跟著他們去龍夏的時候,她並沒有答應,因為她自己清楚自己即將要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她已經有了赴死的打算,所以她不會帶著那隻棕熊。
她來龍夏,就沒有打算活著出龍夏。
若是當初她有活著的心思,倘若她真的要定居在龍夏,她又怎麼會放棄帶著棕熊去往龍夏呢。
如今堂溪微知道了一切,亦是明白那日棕熊面前,煬喜說的身不由己是何意。
她原以為她說的身不由己是無法救下家人的身不由己,不曾想說的原來是自己身不由己。
堂溪微有些不忍。
如果煬喜來龍夏的目的的單純的,是並非損害龍夏利益的。
那麼她將無比欽佩眼前這個女子。
那個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發出震撼的女子。
只是如今。
她們立場不同了。
煬喜如今是站在鳳臨的立場。
而她,永遠是龍夏子民。
痛哭過後,煬喜倏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她驀然站了起來,掃視一圈周圍的人,而後跑了出去。
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家這些日子與煬喜相處了這些日子,眼下看著她跑出去。
沒有人去追。
若是換作別人,他們會擔心對方是不是要跑。
可是那人是煬喜。
大家看著煬喜跳脫的行為,都有些不忍開口。
因為她就是想跑,亦是跑不掉的。
九方月卻突然想到:“柳下筠的壽辰宴不開了,那,那幾個雅軒的當家還有那個飛鵲怎麼辦?”
難得九方月如此的思維敏捷,松青照讚許般看了她一眼,而後老謀深算道。
“我們如今已經有了柳下筠賣國和貪汙的罪證,不如就以此派人前去柳下府,拿下柳下筠,而後讓他重開壽宴,這壽宴還未到時辰,現在派人過去,還有時間佈置現場,引那幾人前來,屆時,甕中捉鱉!”
這邊方才說完,那邊煬喜又跑回書房內。
只是手中,多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小小一個,四四方方,像是被疊起來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