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天空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燁淵輕緩皺眉,月白裡衫墜落在地,墨色長髮披散至肩,清冷的眸子落到窗外。
雨滴濺進來,打溼了靠窗的桌面。
“曹正明。”燁淵坐在床邊,背脊微彎。
外面的人應了一聲。
窗外小雨淅瀝,天空黑沉,宛如大軍壓境。
遲遲沒有聽到裡面傳來聲音,曹正明以為是雨聲太大,蓋過了燁淵的聲音。
再加之,曹正明也不年輕,可能耳朵有點不好使咯。
曹正明貼著門,大喊,“陛下,您說話了嗎,外面雨聲太大,老奴沒聽清,麻煩陛下再說一遍。”
裡屋內,燁淵輕輕握住拳頭,有些心煩意亂。
他時刻想起剛才在溫泉池,樊瑜掉眼淚的場面。
心臟莫名有些堵,跟塞了一團棉花似的。
氣出不來,也進不去。
就這樣往大腦直衝。
衝散了一點理智。
燁淵動了動唇瓣,冷著嗓子詢問,“他人呢?”
“陛下,您派出去的侍衛到現在還沒回來,估計是還沒找到樊侍衛。”
曹正明欲言又止,“陛下,您……”
話到了嘴邊,又給咽回了肚子。
料想,樊瑜肯定是看到了田妃在陛下那裡,不知陛下和田妃兩人在溫泉池幹了什麼。
導致樊瑜在大晚上跑了出去。
現在下起這麼大的雨,人也沒找到。
也不知樊瑜怎麼樣了。
曹正明,“陛下,阿瑜做了晚餐,不久前是想要拿給陛下的,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吃到?”
略微蒼老的聲音透過門傳到屋內之人的耳朵裡。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曹正明。
窗外的雨又下了會兒。
燁淵維持一個姿勢坐了一盞茶的時間,然後抬手熄滅了燭火,躺下,闔眼睡去。
見屋內燭火瞬間熄滅,站在外面守夜的曹正明嘆了口氣。
滄桑的眼瞳望進黑漆漆的天空。
今夜,不是好天氣。
嘎吱。
耳邊驟然響起開門聲,曹正明扭頭,看見了穿好外袍的燁淵拿著油紙傘出來了。
曹正明愣住,“陛下,您這是……”
漆黑微涼的眸子掃了一眼曹正明,後者立即頷首,“現在小雨淅瀝,陛下小心著路,別摔了。”
阿瑜果然是不一樣的。
燁淵收回視線,欣長好看的手指撐開油紙傘,舉在頭頂,步伐稍快的走進了雨裡,被黑夜吞噬背影。
燁淵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怎麼就打著雨傘出來找人了。
動作總是比思想先有想法。
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尋找樊瑜的路途中了。
夜晚的路不太好走,容易滑倒,燁淵挑著好走的地方踏。
周圍很黑,他打著油紙傘,提著燈,四處張望。
這樣的燁淵,莫名有種滑稽。
若是讓北嵐國的人知道,他們的陛下大雨天的打著燈籠找人,豈不是要給震驚死。
走了有一段時間,還是沒看到人,正準備呼喊。
周圍突然沙沙作響,是不正常的聲音。
燁淵停下腳步,冷冽的眸子深不見底,耳朵微動。
少頃,幾名黑衣人從暗處攛掇出來,將燁淵團團圍住。
燁淵眸底閃過一絲厲光。
為首的人說,“狗皇帝!拿命來吧!”
……
淅瀝的雨點打在樹枝上,茂密的大樹可以遮擋住雨水。
土壤與樹根接壤的地方是乾燥的。
靠坐在樹根邊的少年除了鞋尖溼了一點,其餘的未被打溼分毫。
被他吃了一半的愛心晚餐擱在手裡,眼淚嗒,嗒,嗒……最終止住了。
他抬眸,看著彷彿洗滌一切的雨水。
腦子清醒了不少。
他剛剛被難過沖昏了頭腦,也太果斷了,再加上光線問題,誤認了。
現在仔細想來。
那玩兒意根本不是吻痕。
而是掐痕。
樊瑜抽噎幾下,抬手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蓋上蓋子,扶著大樹站起來,腿麻了,靠著粗糙的樹皮緩了緩。
見腿麻好了不少,樊瑜將飯盒護在懷裡,冒雨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