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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攔阻在車前的人們被即將開始的另一場比賽吸引,逐漸稀散讓出一道通路。劉易斯隨手將車門開了條縫,涼風夾著殘碎的冰雪倏然湧了進來。

他打了個噴嚏,緊接著揉起鼻子,笑著調侃:“二十三歲的小姑娘,說起話來像我外婆。”

“整個人生都在學校度過的,那都是年輕人。”

朱諾抬了抬眼簾,順口說道,“離開校園才算真正成年。”

她鬆開手剎,“我成年的稍微早了點兒。”

她高中肄業,帶著養母逃離暴戾成性的養父,後來養母去世,她的人生就此失去了所有目的與願景,僅靠最原始的本能驅動著、想盡一切辦法磕磕絆絆活了下去。

她對未來始終缺乏憧憬和規劃,現如今只想遵照艾薇的願望按部就班完成學業。就連申請加入姐妹會的念頭,也只不過源自於搬入宿舍樓時室友林賽的一句——“鳳凰城大學的女孩兒都以能加入貝塔姐妹會為榮”。

抵達姐妹會時,她正趕上佩戴胸章的儀式。

客廳裡的林賽聽見門閂被拉開,循聲側目向門廊望去,看見朱諾正彎腰將雨傘放進傘筒。起身不期然與她眸光相對,朱諾便略微頷首示意。

林賽的視線忍不住在她臉上多駐留兩秒。朱諾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太大變化,依舊像是對什麼都麻木不仁,無動於衷地環抱手臂站在門口,嘴角輕輕抿著,顯得有些冷淡。

一個月相處下來,林賽早就瞭解到她是獨善其身不多事的性格,因而也不急著打招呼,將徽章別在面前女孩的胸口,敷衍地說了聲:“歡迎你,我的姐妹。”

身後緊跟著響起一片零散疏落、此起彼伏的“歡迎”。巧克力色面板的女孩唯唯諾諾,像是忌憚著什麼,伸手按住金屬徽章,低著頭快步避到一邊。

隊尾排到了壁爐邊,朱諾向前走出兩步,忽地察覺到室內緊繃的氣氛——這與她構想中那一類喧鬧擁塞的“入會儀式”大相徑庭。

環視四周,她意外地看見有人坐在屋角一把扶手椅上,上身小幅度前傾,專注而筆直地凝望著她。

見她回視而來,對方唇角動了動,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然後起身向她走來。

菲恩換掉了昨天的黑襯衫,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鮮亮的翠色短上衣,看起來稍微有點兒不太合身。

朱諾略一晃神,交通燈派對上他半裸淋溼的場景趁機鑽入腦海。將被他體溫蒸熱的酒液捲入唇齒,辛辣溫潤一併吞嚥進喉間,那滋味似乎還依依不捨地徜徉在舌根。

而這一次他穿了綠色——

她無端想起林賽的話:

“全面綠燈,想幹什麼都可以……”

身體突然毫無徵兆地一陣發熱,自下而上湧入心口,像是突然被壁爐裡翻卷的火舌舔舐到了腳踝。

她下意識開口問:“你怎麼來了?”

他們只不過剛剛見了兩面,她卻憑空認定,他是來見她的。

林賽別胸章的手停在半空。

“我叫菲恩。”他在她面前站定,不知出於怎樣的目的,低聲強調道。

朱諾有些奇怪,但還是說:

“你好。”

她的聲音讓菲恩眼睫一跳,花了一會兒工夫平定心緒,抬起胳臂將手置於她眼前。貼身衣料之下,肌肉撐起的線條質感流暢而性感,清晰可見。

“這是我的號碼。”他掌心裡攤放著一塊寫有字跡的紙片——朱諾條件反射地接了過來。

菲恩緘默著,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

與她指間肌膚相貼的一剎那,有段悅耳至極的旋律轟然響徹腦海——猶如溫熱海潮捲過一隅枯渴的荒沙,又像月光輕慢地淌入漆灰駁雜的磚石罅隙。他的呼吸近乎遲窒,然後渾身僵硬地轉過身。

在他背後,朱諾捕捉到他耳緣處一點不易察覺的淡紅。

“給我打電話吧。”

他微微側回頭,燈光打暈了鼻樑直挺的輪廓,平添幾分柔和,“如果我有空,我一定會接……如果我沒空,我也會接的。”

“好。”她停了一下,然後問,“還有事麼?”

“沒事了。”

菲恩的尾音略有上揚,挑起一絲很輕淡的雀躍,“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朱諾隨意收起紙片,移開目光,“再見。”

“再見。”

他竭力剋制地說,隨後走向門廳。步伐很緩慢,卻穩健堅實。

直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