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商人們蓋房子都要在地基裡埋幾個人以求鬼神賜福的。
“大王受命於天,大商世代綿延。”眾人猶疑不定之時,子受的寵臣費仲大聲讚道。
諸臣這才反應過來,不管心裡怎麼想,眼下這情形總歸要道賀。
“師保,你看到了吧。我確是天命之人。”子受很是興奮。
又對大臣道:“孤西去教訓西伯侯,朝歌之事盡決於師保。”
原本對炎犀女子之身處置政事不滿的大臣皆無言。
上天都同意的事,他們哪裡來的立場反對。
有些人心裡甚至在犯嘀咕,難道商王的決定才是對的?
不行不行,商王還要廢除貴族世襲制,那豈不是要把家業都拱手讓於人。
有了上天的旨意,這一次的戰爭結束得很快。
與上一世一樣,子受俘虜了姬昌,這會正被囚於羑里。
朝歌許多貴族正試圖營救姬昌。
子受也很苦惱:“師保,西邊諸侯皆聽命於西伯侯。早在先帝之時,周家便取得了西邊的實際控制權。
如今姬昌在手,卻不知道該殺該放。若西邊起兵,犬戎再無屏障,可長驅直入。”
犬戎和東夷一樣,都對中原地區虎視眈眈,分封諸侯一個重要的目的便是抵禦外敵。
“西伯侯與商有世仇,就算放了姬昌,季歷之仇難道能消弭?”
季歷是姬昌的父親,在位的時候是周人對外擴張的高峰期。
季歷十餘年南征北戰,幾乎沒有失敗過,打下了一個強盛的周部落。
周的擴張引起了紂王的祖父文丁的警惕,於是文丁把季歷招到商都囚禁並殺害。
姬昌得以繼位,年輕的姬昌韜光養晦,將仇恨埋在心裡,一直在西邊佈局。
“如今都說姬昌廣施仁義,為西方諸侯裁判調停,維護秩序禮儀,深得人心。
曾多次對外征伐,用南仲徵蠻夷,可謂恩威並施。
焉知不是其為推翻商人統治而謀劃多年?”
炎犀指出問題所在。
“今一朝被俘,朝中竟多有說客,周人怕是不僅僅控制了西邊。天下800諸侯國,又有多少暗中投周,你可知曉?”
面對炎犀的提問,子受無言以對:“我繼位以來一直兢兢業業,為何竟落此下場?”
“革弊立新之人必然遭天下人圍攻,倒也不全是你的錯。”炎犀實話實說。
“你試圖廢除貴族世襲制,又動輒用奴隸填命,對待戰俘不仁慈,對待平民不體恤,對待老臣不恭敬。
除了手上的嫡系部隊,誰還會和你站在一起呢。
一旦部隊生變呢,若有一天,這支部隊不在你身邊,你待如何?
你雖是國君,但權力從來是自下而來,不是天生就有的。
你的子民信你,你才能擁有國君的權力。子受,你聽明白了嗎。”
子受一直覺得自己是承天受命的王,對這些諸侯、大臣、平民、奴隸還有俘虜,自然是生殺予奪。
他從來沒覺得會有人背叛,如此的理所當然又天真殘忍。
這會聽了炎犀的話,子受深受打擊。
“所以我會如何?”子受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商人如此強大,周怎能取而代之。
難道真就因為天命?
“你會遭到背叛,兵敗牧野,自焚而死。成湯數百年基業被奪,死後還要背上罵名,諸多惡事集於你一身。”炎犀據實已告。
“怎能如此?”與聰明的周人不同,大部分商人還沒有學會矯飾。
“為何不能。勝者之言才有人聽。”
“曾經我只以為自己乃宇宙第一強者,既見師保,方知世間之大,竟多了許多困惑。”子受越來越意識到或許真是智慧不夠。
“那就看書吧。”炎犀掏出一疊經斧子改造的書。
子受並未見炎犀動作,面前卻突然多出一摞書,只覺目眩神移。
“不知師保可否教我神通?”
“你有人皇之姿,或可得道,無需我傳授法門。”炎犀搖頭。
“怎敢與三皇並肩。”子受連連擺手。
“都敢與五帝共論,倒不敢提三皇了。”炎犀失笑,此事略過,並不再提。
商王死後加封帝字,帝乃天神,商人覺得王死後便可升位為神。
後面的日子子受一直沉溺於書籍,他從來沒學過這麼多知識,甚至沒見過這麼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