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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北地胡家村離京城有七百多里的路,又因為今日離當初定好的成婚日子只有十天。
於是,他們一行人是日夜兼程,每天至少走七八十里的路。
古代鄉下人嘛,都幹得動繁重的農活。
一天走個七八十里路,不算什麼稀奇事。
但是,城裡生活優越還五穀不分的公子小姐,一般都吃不了這種苦。
劉珍卿看著胡黑熊一行人,輪換著騎驢,每天走將近百里路竟然不嫌累,她就趕緊把馬車的簾子拉下來,對著自己身旁的丫頭瑪瑙和李媽媽說道:“這些個泥腿子,果真跟我們不一樣。”
李媽媽從第一次見到胡黑熊開始,她就像是有心事似的,不怎麼說話。
如今聽出自家小姐有些嫌棄,她又開始紅了眼睛,擔心她了。
“嗚嗚嗚,閨女,將軍怎麼就給你指了那麼大塊頭的夫婿啊?”
“我的好閨女,你別媽媽說話不好聽,我現在就擔心你給你夫婿生孩子的時候,娃兒堵在產道里了……”
劉珍卿聽到這話,她是本能的覺得不高興。
但是,一想到她上輩子給胡黑熊生孩子時,確實沒把孩子生出來,她這個乳母也是當機立斷,看她快要難產死了,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來了個保大不保小。
要不是,眼前這個疼了自己十多年的乳母幫襯,她估計自己當初生孩子的那一天,就因為難產直接去了。
那會兒,也是因為自己乳母沒聽那些人的,搞那什麼保小不保大,而是直接保大不保小,自己乳母就被胡家那群人盯上了。
後來自己公婆串通外人,讓外面的土匪將乳母搶掠出胡家村。
時隔半個月還不到,自己乳母沒穿一件衣服的屍體,就被人拋屍在了胡家村頭。
想起自己親眼所見的李媽媽四肢不健全的屍體,劉珍卿又忍不住紅了眼睛,差點哭了出來。
在李媽媽和瑪瑙驚訝的目光下,她捏著手裡的白絲帕擦了擦眼角的那幾滴淚。
“媽媽,瑪瑙,我真的不想嫁進這樣的人家。你說我們以後應該怎麼辦啊?”
李媽媽早就看出她心裡的不樂意,趕緊一把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我的好閨女,你別哭,讓媽媽給你想點辦法……”
……
胡黑熊身上有一份媳婦兒的聘禮單子。六十臺嫁妝裡頭都有什麼,他只需要看單子就一清二楚。
他當初給劉家下的聘禮是五百兩文銀。幾乎將他胡家的家底掏了個乾淨。
而劉將軍給他閨女的陪嫁,基本上也是這個數。
要是讓他爹孃看了,他們也只會說,娶這門親真不虧。
……
由於胡黑熊要娶的是朝廷三品大員劉將軍家的千金小姐,胡氏家族為了維護家族的威望和顏面,對這場婚禮格外重視。
即使傾盡族內長老們的大半積蓄,他們也不願讓方圓百里的其他大家族看到他們胡氏一族的半點笑話。
三月初五這天清晨,胡黑熊早早地起了床。
在親人的悉心照料下,他仔細地刮掉了臉上那一臉濃密的絡腮鬍須。
他的頭髮被整齊地束起,用一條紅色絲帶繫住。
他身著華麗的絲綢製成的鮮豔大紅喜袍,腳蹬一雙嶄新的黑色厚底靴子,胸前還綁著一朵比人頭還要大的大紅花。
此刻的他看上去精神抖擻、英姿颯爽,特別喜慶,彷彿一頭威風凜凜的巨大黑熊精,令人矚目。
胡黑熊的娘王氏是個拔尖要強的。
她心裡清楚,自己小兒子是家裡最有出息的爺們。往後自己養老啥的,都只能靠他,其他兒子都靠不住,她便尋思著,自己小兒子成婚,她必須給他做些什麼。
於是,小兒子胡黑熊成親的前一日,她就特意叫自己男人,去鎮上把那支專門吹嗩吶的人馬都給請來。
這支吹嗩吶的隊伍可是當地出了名的。
方圓百里的紅白喜事,叫他們這些人的嗩吶一吹啊,不出三天,方圓百里內的村民們就都知道了。
這隊吹嗩吶打小鼓的儀仗隊請來後,胡家又不惜重金,請來了一位有名的司儀。
這位司儀是官府裡登記造冊了的。
跟冰媒人一個樣!
都是在衙門裡有編制的。
這位司儀如今有六十多歲,他通曉易經,也熟悉周禮。
對各種禮儀典範,能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