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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死狗其人(一)

程四苟是本書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有必要多花些筆墨,把他的前世今生給大家作個簡單介紹。

我們的生活中,我們的身邊,類似於程四苟這樣的人不少見。

“四狗”兩個字不雅,但確實曾是程某人的真名,要怪只能怪他的父母。

那對生活在黃土高原上的矇昧夫妻,兩個人加起來,認識的漢字不超過十個,卻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大狗、二狗、三狗子依次排列,最後出生的老四,自然不能壞了規矩。

偏遠地區的農村,長期流傳著這麼一種說法,名字越低賤的孩子越好養活,不容易夭折。

窮苦人家的男孩子,擔當不起金貴的名號,他們的父母常常會用豬呀,狗呀,貓呀這些低賤的動物,給自己的孩子命名。

四狗五歲的時候,就跟在羊倌父親的屁股後面,每天趕著幾十只山羊,在風沙彌漫的黃土峁峁爬上爬下,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小羊倌,從小就做著長大了娶媳婦生娃娃,娃娃長大了繼續放羊的美夢。

十三歲那年,四狗遇到了自己的貴人,一個叫做賈啟的人出現了,終結了他養一窩小羊倌娃娃的夢想,改寫了他的人生。

這是一個有些老套,關於報恩的故事。

報恩思想,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刻在了大多數中國人的骨子裡。

解放戰爭如火如荼的時候,賈啟還是個大學生。

學校所在的城市解放後,風華正茂的賈啟同學,被激昂樂觀的情緒感染,投筆從戎,成了南下大軍的一員。此後幾年,雖然沒有立下赫赫戰功,但有了值得驕傲的資歷。

建國後,賈啟轉業到煤炭系統,重拾原來的專業。在當時百廢待興,技術人才極其缺乏的情況下,短短几年時間,他便成了業內小有名氣的採礦工程專家。

後來,因為家庭出身的原因,賈啟先是被列入限制使用人員名單,再回來,又因為發表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言論,他被髮配到黃土高原上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賈啟本是文弱書生,短期內接連遭受打擊,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加上超過身體承受能力的繁重體力勞動,他來農村後沒多久就病倒了,別說下地勞動,連生活自理的能力都失去了。

生產隊長怕賈啟一命嗚呼,會讓自己受到連累,便把他背到了生產隊的羊圈,交給了四狗當羊倌的父親,說是給老程找了個搭檔,其實是想讓老程給賈啟當保姆,把他的小命保住。

老程天生殘疾,是佝僂病人,一輩子沒直起過腰,幹不了重活,除了放羊外,也幹不了別的。

老程心善,在放羊的同時,悉心照料著賈啟。

冬天挖老鼠洞,春天掏鳥蛋,夏天捉知了,秋天採各種各樣的野果,想辦法給賈啟增加營養,不僅讓這個男人恢復了健康,還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賈啟當了三年羊倌,政策又一次發生了變化,經濟建設的重要性被再次提出,一批專業人士被解放,回到了經濟工作第一線。

賈啟是眾多受益者的一分子,被安排到籌建中的古城礦務局,先是擔任生產技術處副處長,然後是副總工程師,再後來,他被任命為古城礦務局總工程師,副廳級。

當上了高階領導的賈啟,躊躇之餘,想起了把自己從奈何橋上拉住了的羊倌老程,於是萌生了報恩的念頭。

和“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舊觀念無關。

身為副廳級幹部,高階知識分子的賈總師,格調不會如此之低。何況,黃土高原不是他的故鄉,除了老程外,也沒有其他值得掛念的人。

賈啟的想法很單純,就是報答在自己最落魄,連活著都成了一種奢望的歲月裡,給了自己活下去的可能和希望的羊倌老程。

賈總工和夫人坐著吉普車,顛簸了整整兩天,終於踅摸到那個差點讓自己送了命的小山村,不但給老程一家帶來了很多吃的穿的東西,還說要幫老程帶個兒子出去,讓他過上新的生活。

十年的時間不算短。當年萎靡絕望,面黃肌瘦的賈啟,變成了滿臉紅光,風度翩翩的賈總。而老程,依舊在當羊倌,只是他的腰佝得比十年前更低,臉上的皺褶比十年前更深。

老程高興的老淚縱橫,把機會給了最疼愛的小兒子四狗。

十三歲的小羊倌程四狗,被賈總工夫婦帶到了千里之外的古城,插班進了礦務局子校讀四年級。

四狗不是文盲,離開家的時候,已經在村裡的學校讀到了五年級。賈夫人覺得農村學校的水平差,擔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