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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另想個轍

我們隊長越過了機電班長,直接指定電鉗班級別最高,技術最好的馬忠義當我的師父。

馬師傅是豫省人,當時四十七八歲,七級鉗工,是全礦鉗工技術方面的“大拿”。他原來在礦務局總機廠上班,因為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想要多掙錢,自己主動要求到井下工作的。

從地面轉到井下,基本工資會直接上漲兩級不說,還有入井費、洗理費、班中餐費、夜班補貼等福利,安全獎、月獎、季度獎等各種獎金,也要比地面工種多不少。

雜七雜八加起來,師父在井下運輸隊上班,要比在總機廠當鉗工,每個月的收入要多一兩百塊,難怪他拒絕了很多單位的邀請,紮根井下工作的意志從未動搖過。

馬師傅的文化不高,話也不多,是一個很耿直的人,他對我這個徒弟十分上心,傾心傳授技術的同時,還給我教了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

對於一個剛走上社會不久的懵懂少年而言,這是比技術更重要的東西,尤其是對我這種尚未成年,卻遠離父母親人,獨自在外漂泊的年輕人來說,師父的言傳身教更是彌足珍貴。

我始終認為,師父是我人生旅途中的又一個貴人。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我給馬忠義當了一年徒弟,還沒出師,遇到了個機會,參加了礦上選拔去省煤炭學校進修人員考試,僥倖成了三百多個考生中僅有的二十名幸運兒之一,提前結束了學徒工生活。

在學徒的一年中,我多次給師傅提要求,想到他的家裡認認門,休息天幫他幹些劈柴買煤的家務活。

性格憨厚耿直的師父,一直找各種藉口推脫,始終沒有答應我的要求,所以,直到我拿著調令向他告別那天,我對師父家的情況都一無所知,更不知道他有個叫作“孬蛋”的兒子。

從煤校學習回來後,我直接進了機關工作,但並未忘記師父對我的好,經常到運輸隊給師父送去他喜歡的莫合煙。

四年前,師父退休了,從那以後,我沒怎麼見到過他,也不瞭解他的情況。

把師父和孬蛋送走後,孫建成才有機會給我詳述師父和修造廠的緣源。

修造廠有臺老掉牙的大車床,加工精度上不去,還整天耍脾氣鬧罷工,經常影響生產,讓廠領導很頭痛。

車床是大型裝置,價格不便宜,想報廢后買臺新的,廠裡拿不出錢來,只能請人修。前前後後請了幾撥傳說中的高手,甚至連總機廠的總工程師都請來了,也沒找到病根。

後來,有人給廠長出主意,說家屬區住著一個姓馬的退休老鉗工,在解決機械裝置的疑難雜症方面有絕活,可以請他去看看,說不定就能手到病除。

廠領導大喜,當即帶上禮物,登門向老馬師傅求助,並許以重金。

馬忠義的態度很堅決,自己退休了,不會再出山,這事沒得商量。

修造廠領導不死心,以為是自己表達的誠意不夠明確,過了幾天,專門包了一個大紅包,再次上門去求馬師傅,沒想到這次更慘,人家連門都沒讓他進。

有了解馬師傅家裡情況的人給廠長出主意,說老馬的脾氣確實古怪,沒有朋友,平常也不和鄰居來往,但他也不是沒有軟肋,你們朝他的軟肋那兒使勁,肯定能讓老馬鬆口。

馬忠義的軟肋是兒子孬蛋,老兩口只有這一個兒子,寶貝的很。

孬蛋在父母的呵護下,身體發育的很好,可腦子不太靈光,勉強混到了小學畢業,沒再上學,也沒幹別的事,就在社會上晃盪,一晃盪就是十來年,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還靠父母養活著。

老馬不是不想讓兒子上班,可在榆樹坪這個小山溝,小夥子除了到井下挖煤,想找個其他的活,哪怕是幹個臨時工,都是相當困難的。

井下工作的安全性差,兒子愚鈍,出事的機率更大,老馬兩口子怎麼捨得讓孬蛋去當礦工。

孬蛋腦子不靈光,但長得五大三粗,又容易衝動,三天兩頭跟人幹仗,讓父母不得安寧。

如果能給孬蛋安排個工作,讓他有人管著,每天有事可幹,沒時間惹事生非,很有可能讓老馬答應修造廠的請求。

安排個臨時工,對修造廠來說不難,廠長當即委託中間人出面,向馬忠義傳遞了這個訊息。

找到病因,對症下藥,藥到病除是自然而然的事。

解決兒子的就業問題,這個理由讓老馬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修造廠。

站在有病的車床看了一會工人的操作,又繞著車床轉了幾十個圓圈,下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