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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耿耿於懷

出發前,我上了趟南山,給吳大寶打了個招呼。

十幾年來,除過在煤校學習那兩年,還沒出現過我和大寶超過一個月沒有見面的情況。

除了暫時告別,去趟省城不容易,得問問他要不要捎什麼東西。

大寶在他的寶龍煤礦礦長辦公室和人閒扯,聽說我要去省城,把屋子裡的人撇下,拽著我就往家裡走。

春草見我進門,紅著臉打了招呼,挽起袖子就要去和麵。

我攔住她,說今天沒時間,不吃麵了,我明天出發去省城學習兩個月,來問問你們要不要捎什麼東西。

大寶開啟櫃子,在衣服堆裡翻出一疊錢,說,省城裡好東西多,龍哥把這一萬拿著,給春草買些好看的衣服鞋襪,挑貴的買,咱現在不差錢。

煤窯的生意不錯,每天都有幾千塊純利潤,大寶初步具備了土豪氣質,說話的底氣十足。

我沒有推辭,接過了大寶的錢,這是十多年來,我和他第一次直接的金錢往來。

最近自己的手頭不寬裕,不好意思向媳婦開口要錢。為了幫楊樹林處理小葉姑娘的事,不久前剛從廠裡借了三千元公款,這次沒敢多借差旅費,只從出納小苗那兒拿了一千塊現金。

徐冰雅知道我是窮光蛋,調侃說,你去的可是省城,不是縣城,一千塊怕只夠請同學吃兩頓飯吧,要不要冰姐贊助你點。

我肯定不會拿她的錢,說我媳婦早給我把差旅費準備好了,這一千塊是給廠裡跑業務用的,想到煤機廠偷師學藝,不得給人家看門師傅送點禮啊。

培訓班的學員都是國企幹部,同學之間的交往應酬肯定少不了,況且省城的消費水平高,靠一千塊熬兩個月,自己也覺得確實有點寒磣。

把大寶給的錢揣進兜裡,我覺得自己的腰桿子馬上硬了起來。

問春草和大寶想要什麼,大城市商品豐富,想買的東西一定能買的到。

春草囁囁嚅嚅說,她見別人穿像解放鞋樣子的皮鞋很好看,讓我給她和大寶各買一雙。

我知道她說的是剛流行起來的旅遊鞋,要了兩人的鞋碼,問春草喜歡什麼顏色,春草說她不知道什麼顏色好看。

我說,白色的素雅,黑色的沉穩,紅色的熱烈。

大寶聽的不耐煩,說哥哥別欺負我們山裡人沒見過世面,白的黑的和紅色的,每種顏色買三雙。

除了我們兩口子的,給你也買上,算兄弟給你的辛苦費,錢不夠我再給你拿點。

這小子有點嘚瑟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年多沒回家看過父母,我想在去省城報到之前,先回老家一趟,動員媳婦請幾天假,帶著孩子和我一塊回去,讓爺爺奶奶見見孫女。

媳婦不願意,說她們科裡最近忙,不好請假,我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的家鄉在大平原上,距離省城只有七十多公里。

榆樹坪到省城有直達班車,交通挺方便。

雖然家鄉的距離更近,但回家很費周折。

天不亮坐第一趟班車出山,到古城後匆匆換乘長途汽車,下午四點多才到老家縣城,堪堪趕上最後一趟發往鄉鎮的公交車。

在坑坑窪窪的鄉村公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天黑的時候,終於到達了家鄉所在的鄉鎮。

鎮子離家還有三公里,這段路只能摸黑步行了。

當我揹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氣喘吁吁叩響自家門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因為有我這個端著鐵飯碗的公家人,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所以我家的條件在村裡算比較好的。

父母都是五十出頭,身體很硬朗。

老兩口照料著幾畝責任田,家裡有小菜園,養著幾隻雞,每年還會餵了一頭大肥豬,吃喝什麼的都不用花錢買,日子過得挺寬鬆的。

我只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姐姐,嫁出去好幾年了。在我的資助下,姐姐和姐夫在鎮上開了個小店,小家庭的生活挺滋潤。

每次回家,父母都要對我嘮叨,說他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是當年不理睬我的強烈反對,強行中斷了我的學業,讓我去幾百裡地外的煤礦上班,當上了公家人,端上了鐵飯碗。

父母經常說,你學習好有什麼用,能考上大學又能怎麼樣,大學畢業了還不是要上班掙工資,未必比你現在過得好。

初中畢業就上班,多掙了六七年工資不說,還省去了上高中上大學的花費,一裡一外,怎麼算都合適,都是佔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