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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誰是誰的貴人

一年前發生的那次跑車事故,不是因為不可抗力的意外,而是一起實打實的責任事故,要是出現了人員傷亡,肯定要追究責任,要處理一批幹部。

作為安檢科長,楊樹林責無旁貸,肯定是首當其衝。

而那時,正是他衝刺副處的關鍵時刻,如果受到處罰,會前功盡棄,而下個機會,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被認定為造成了人員傷亡的重大責任事故,包括安檢科長、運輸隊長、分管安全的副礦長、生產副礦長、以至於礦長和書記都會受處分。

按規定,受到行政記大過以上處分,兩年內不允許提拔使用。很有可能楊樹林不僅副處、正處的夢會破滅,連科長的位子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作為一個新工,我臨危不懼,處置得當,不僅保護了自己的周全,還救了工友衛大寶,也是直接挽救了楊樹林的政治生命,這中間的因果關係明明白白,楊樹林比誰都清楚。

楊樹林在關鍵的時侯出手幫了我,讓我有了一次改寫自己命運的機會,他確實對我有恩,是我此生的貴人,但我林子龍何嘗又不是他楊樹林的貴人呢。

因果輪迴,相剋相生,世界就是這麼奇妙。

衛大寶是我的鐵哥們,聽說我來修造廠當廠長,專門跑到廠裡來看我。

他不是空手來的,是帶著一份大禮,來看愁眉苦臉的“龍哥”的。

衛大寶不屑地把我扔過去的香菸塞進了爐膛,隨手扔過來一包紅塔山。

不錯,不是一支,是一整包沒有拆封的紅塔山。

這個舉動,是近兩年衛大寶見到我時必不可少的規定動作,我見怪不怪,舉手抓住空中飛來煙盒,熟練地拆封,抽出一支,美美地抽了起來。

我平常抽的是兩三塊錢的三門峽、墨菊,十幾塊錢的紅塔山抽到嘴裡,沒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

大寶骨碌著雙眼,環顧了一圈辦公室的環境,嘖嘖感嘆:“還是龍哥有福氣,坐在屋子裡烤火喝茶,還有兩個女娃陪著解悶,這日子過得滋潤。不像兄弟我,大冬天還得在山上頂風吃煤灰,除了有錢,再啥啥都沒了。”

“德性!”

徐冰雅一臉嫌棄的樣子,扭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衛大寶是什麼人,不可能在乎徐冰雅的冷臉。

他雙手柱著桌子,俯下身,笑嘻嘻地對小苗說,你們廠長其實是個大嗇皮,摳門的很。他請客,從來都是一人一碗油潑面,最多再加個素拼,連肉毛都不會讓你看到,跟他吃飯最沒勁。妹子跟哥走吧,哥哥一會請你吃羊肉火鍋,保證過癮。

我在大寶撅起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守著嫩得能掐的出水來的小媳婦還沒騷夠?信不信我明天告訴春草,讓她用洗腳水灌你。”

大寶本質不壞,守規矩,也沒啥花花腸子,只是愛說愛鬧,愛佔點嘴皮子上的便宜。

他是去年年初結婚的,媳婦是個深山裡的“小村姑”。

都說深山出俊鳥,見過大寶的新媳婦後,我從此對這句老話深信不疑。

乍一見,那個喚作春草的姑娘,讓我嘆為天人。

身材略顯單簿,容顏也沒有特別出眾之處,只是她的面板無人能比,如嬰兒般白裡透紅,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澤,用吹彈可破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按說春草是山裡的女娃,出生在農家,父母都是農民,她不可能一點農活都不幹,更不可能塗抹天價的護膚品,怎麼會有這麼嬌嫩的面板?

非要說,只能說是“天生麗質”。

春草和大寶結婚時,剛滿十八週歲,還沒到法定婚齡。他們沒有領結婚證,只是按照當地的風俗,舉行了儀式,辦了宴客的酒席。

我問過大寶,你是從哪個山旮旯裡,踅摸到春草這個小仙女的。

大寶得意地笑著說,先不告訴你,哪天有時間了,咱們騎上摩托,我帶你去春草的老家轉一轉。

“那裡是神仙住的地方,山很高,樹很密,水很深,草很綠,花很美,我敢保證,哥哥到了那地方,就捨不得走了。”

大寶小學沒上完,能用有限的詞語,把春草的老家描述的如此令人嚮往,可見那個地方有多美。

我讓大寶記住自己說過的話,一定要帶我去春草的老家,去看看那個比陶淵明的世外桃源還要迷人的地方。

很遺憾,大寶最終並沒有兌現這個諾言,而我,倒是有機會在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留下了一段刻在骨子裡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