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然有種被倚靠的感覺,有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和饒春白是有婚約在身的。
兩人青梅竹馬,一同在一心宗長大,感情非同尋常。
但——
饒春白實在是太優秀了。
年少時驚才絕豔,一劍無雙,就此成名。
而與饒春白相比,他實在是不值一提。
就如同星月。
饒春白是皎皎明月,而他是無數星子中的一顆,若是沒有月亮,還能散發點點熒光。
可在月亮身側,便毫不起眼。
饒春白就像是一柄劍。
堅韌,冰冷。
永遠不需要依靠。
而徐寧不一樣。
徐寧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脆弱、單薄,很好的滿足了顧長然的保護欲。
顧長然低頭看著徐寧柔弱清麗的側臉。
心道,他只是憐小扶弱,絕對沒有生出別的心思,能與他般配的,也只有饒春白。
此時想起饒春白,就不由自主地閃過那半張被魔氣毀去的臉。
猙獰,可怖。
如同畫上的一點墨漬,難以忽視。
顧長然搖了搖頭,將這個畫面從腦海中甩了出去。
毀容,只是暫時的。
等回到了一心宗,多的是靈丹妙藥,可以消除臉上的傷疤。
不過饒春白也太固執了一些,魔蛇跑了就跑了,剿滅了那個地方的魔物,也能回去覆命了,就非要斬草除根不行。
萬一魔蛇逃竄得無影無蹤,不是白費一番功夫嗎?還耽擱了拔除魔氣的時間。
顧長然知道饒春白性子執拗,一旦認定的事難以更改,也沒想著去勸說。
只是……帶著徐寧,怎麼去追尋魔蛇?
許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煩惱,徐寧輕聲道:“長然哥,我被魔蛇擄走多日,熟悉魔蛇的氣息,說不定能幫上忙。”
顧長然遲疑:“你……?”
徐寧:“我也想幫你們,幫饒師兄做些什麼,再說了……”他望著顧長然,眼中倒映著碎光,好似這就是他的全部,聲音輕柔似羽毛,“長然哥會保護我的。是嗎?”
顧長然恍惚片刻:“當然。”
徐寧抿唇笑了起來:“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
顧長然耽擱了片刻,出去時,饒春白已經做好了安排。
那個跟著他們出來的小弟子先回一心宗覆命,告知宗門現況,再派一些弟子前去被毀的城鎮重建。
而他則購置一些靈藥,繼續追上魔蛇的蹤跡。
饒春白正要出去,就見到了顧長然。
顧長然:“春白,我與你一同去。”
饒春白有無不可,頷首同意後,就發現顧長然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顧長然察覺到了投來的目光,將徐寧護在了身後,將剛才那一番說辭又複述了一遍。
饒春白聽完了,冷不丁地說:“魔蛇,是以血肉為食的。”
徐寧臉色一白。
顧長然還毫無察覺:“魔物都是吃人的,怎麼了?”
饒春白陳述著疑問:“那為何魔蛇不吃他?”
徐寧的眼眶微微泛著紅,囁囁道:“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以後很害怕,躲在了魔蛇的巢穴裡面……”
顧長然已然升起了保護欲:“阿寧好不容易從魔蛇口中死裡逃生,你何必這般揣測?”
饒春白倒也沒多做糾纏:“我只是問問而已。”
說罷,他轉身出去。
住處一牆之隔,就是一條鬧市。
街邊小攤小販叫賣,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還價聲、還有雞鴨鳴叫聲……聲響鼎沸,分外熱鬧。
饒春白剛走上街頭,就察覺到有目光從四周朝他投來,臉上徘徊。
對此,他早就習慣。
不管是在一心宗,還是在外行走,都時常有人會盯著他失神。
只是這次有些許不同。
這些目光先是在完好無缺的左臉上徘徊,等瞧見右臉上的傷疤時,就彷彿被蟲子蟄了一下,猛地收回了目光。
隨後,就是一陣竊竊私語。
修仙之人耳聰目明,都不必刻意去聽,自然而然將雜亂的聲響收入耳中。
“他的臉……”
“怎麼這麼難看。”
“好嚇人,像是羅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