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房玄齡決定先去找馬周,直覺讓房玄齡覺得,先找馬周絕對有用,也沒錯。
馬周這幾天生了病,正在休沐中,所以,馬周是在書房的榻上見的房玄齡。
“賓王(馬周的字),你說陛下究竟是什麼意思?”說了下最近的事,房玄齡開口問道。
接過僕人遞過來的藥碗一口喝下,馬周抿抿嘴嘆口氣道:“真苦!”
“賓王,別岔開話。”房玄齡冷著臉道。
拿過麻布擦擦嘴,馬周輕聲道:“房相,陛下現在想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大河堤壩絕不能決口。在這件事面前,其餘都得放在一邊。畢竟,大河一旦決口,那是什麼影響,房相您應該清楚的。”
房玄齡吐出一口氣,皺著眉頭道:“這點老夫當然清楚,老夫想不清楚的是,陛下對蜀王是什麼態度,太子,又是什麼態度?”
馬周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後睜開眼道:“太子和蜀王關係如何?”
“兄友弟恭,堪稱兄弟情義之典範。”房玄齡毫不猶豫道。
“齊公也是這麼認為嗎?”馬周淡淡笑道,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逝,如果不是房玄齡精神很是集中,都差點沒捕捉到。
李恪和長孫無忌的恩恩怨怨長安人哪個不知道,哪個不知曉。可是,就算長孫無忌再怎麼看不慣李恪,有些事情,他都不能睜眼說瞎話。
“輔機也是這麼認為的,要知道,蜀王為天潢貴胄之表率,就是輔機親口說的。”房玄齡答道。
說到這裡,房玄齡都不得不承認李恪的優秀,這簡直是太優秀了,連對手都得親口承認的優秀。
“天潢貴胄之表率,兄友弟恭之典範。”馬週一副很是平靜的面容,“房相,蜀王有爭儲的意願嗎?”
房玄齡斬釘截鐵搖頭道:“絕不會有,蜀王可是堅定支援太子。而且,除了蕭閣老外,蜀王也從不結交外臣,甚至連外臣的子孫也都不怎麼結交。”
“這就是蜀王聰慧的地方。”馬周笑道,“只要他對東宮那位置沒一點想法,那麼,他就是陛下的好兒子,太子的好弟弟。不管蜀王在齊州攪得多麼天翻地覆,只要陛下和太子兩人不認,誰都奈何不了蜀王殿下。
更何況,蜀王殿下在齊州的動作,本身就有陛下的意味在裡面。陛下對河北世家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房相,別忘了,淮陽王是怎麼歿的!”
淮陽王李道玄,因為和副將不和以至於在平劉黑闥時戰死。但是,如果不是河北世家給劉黑闥提供兵員糧草情報,李道玄出戰最多也就是敗退,而不是兵敗被殺。
可以說,沒有河北世家在兵員糧草情報方面的支援,劉黑闥第一次叛亂怎麼會那麼順利,還搞得那麼大!
“房相,某就是清河人,一身才幹,如果能在家鄉為官,某又何必千里迢迢來到長安投奔到常和門下為門客。”馬周苦笑了一聲,“河北雖大,卻無寒門立足之地!”
房玄齡也微微抿了抿嘴,馬周是清河的寒門,他房玄齡呢,不也是歷城房家的人麼。雖然房家也是世家,但是卻並不強,不也是被那些大家族被逼得跑到關隴討生活。幸好,跑到渭北就投奔到了陛下麾下,然後,就有了今日。
當然,還有位老鄉,就是出身歷城秦家的秦瓊將軍。不過,人家比較慘,家族成了地方豪強。還好,比起寒門的馬周還是強一個檔次。
“還有件事,蜀王殿下找蕭家借錢了,聽陛下的意思,希望動用府庫錢糧還上。”房玄齡開口道,“但某怕的是,蜀王殿下,恐怕不會要府庫的錢糧。”
馬周笑笑道:“以某對蜀王殿下的瞭解,蜀王是寧肯自己賺錢慢慢還,都不願意用府庫錢糧的那種人。畢竟,陛下可是說過,蜀王殿下可是自誇文當管夷吾,武為霍去病。
況且,蜀王殿下的所作所為,也都是奔著這兩去的,我們就不用想太多了。更何況,聽聞皇后殿下因為蜀王殿下敬獻的藥方,身子都好轉了不少。”
房玄齡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如果要動蜀王殿下,就得先經過太子和皇后兩位殿下?”
“不止這兩位殿下。”馬周接話道,“太子要學習治國之道,所以對於後面的皇子公主們來說,蜀王才是他們的長兄。關鍵是,哪怕是和蜀王極其不對付的越王殿下,都認可蜀王兄長。”
這倒是,哪怕是每次提到蜀王都罵咧咧的越王殿下李泰,也只是不服氣李恪在某一次作詩上超越了他,以及,在武力上完全被李恪吊起來抽。
房玄齡心裡的底氣頓時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