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抬來了兩張矮案,擺上了一些果品點心,還上了酒。
李世民和楊妃在一張矮案後坐下,楊妃給李世民倒了一杯酒柔聲道:“你有氣疾,酒不能多喝!”聲音雖柔,但也剛。
李世民咧咧嘴,在觀音婢那裡喝酒被唸叨,跑到楊妃這裡還是被唸叨。不過,在這後宮,也就只有她們兩個敢這麼唸叨了。
酒過三巡,楊妃無視李世民那不捨的眼光,命宮女將酒具都撤了下去。
惆悵了一會兒,李世民嘆口氣,知道再喝酒是無望了,就看著李恪道:“三郎,說說你的想法?”
“父親,什麼想法?”李恪裝糊塗道,順手拈起一塊糕點往嘴裡送。
冷哼了一聲,李世民冷笑著道:“怎麼,還想在為父這裝?就你那點小把戲,說吧,去齊州之官後,三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趕緊將嘴裡的糕點吃幹抹淨,李恪認真思量了一會道:“吏治!”
李世民驚奇地看了李恪好一會兒才道:“父親還以為你會說勸課農桑? 要知道,蕭閣老可是對為父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看農書。”
“山東之地,上下皆是世家之人。”李恪坐直身子正色道,“不將世家的人清理一波,孩兒就是被架空的,政令出不了王府!”
“三郎你有這個心,很好!”李世民讚許地道,不愧是最像自己的兒子,說的話很有見地,“再說說,怎麼下手?”
“從吏員和官員幕僚下手,官員也許清廉,可這兩,十有八九清廉不了!”李恪很是鄭重地道,“尤其是幕僚,只要查到了罪行,拉下官員輕而易舉!”
李世民點點頭,恪兒看得很明白。也是,自古治官先治吏!官與吏,才是一個官場。至於為什麼說治官先治吏,原因也很簡單,吏很多是本地豪強,不把吏給整治明白了,來多少官員他們能夠拉下去多少。
除非,真的是那種清如水的官員。
廉臣很好,但問題是,能臣幹臣往往很難是廉臣。至於原因是什麼,原因就是,朝廷現在那還很窘迫的國庫,沒辦法讓臣子能幹的同時,還要保持清廉。那不是人,那是超凡入聖的聖人。
比起他這個面南而治天下的聖人還要牛逼的存在。
一般來說,廉臣又同時是能臣幹臣會出現在什麼時期。這種臣子,一般出現在王朝中期,國家很富,但國庫卻不一定富,且同時統治者奢靡之風已經開始蔓延。這種時候,才會出現既是廉臣又是能臣幹臣的臣子。
因為那個時候,是真有舉世皆濁我獨清。
至於此刻的大唐,你說自己是廉臣,蒙誰呢。要知道,此時堂堂大唐天子,天可汗陛下李世民,用一匹絹都心疼不已,就別充廉臣了。只要別盯著朝廷錢糧下手,下面的送點人情世故什麼的,李世民是完全當看不見的。
政治清明是一回事,政治清廉是另一回事。現在的大唐,還沒有充盈的國庫解決政治清廉,只能優先解決政治清明。
畢竟,李恪心裡也很清楚,現在是家天下,不是公天下,更不是人民之天下。
這個時候,只有皇上萬歲,沒有人民萬歲。
對於李恪打算從底層吏員來下手整頓齊州吏治,李世民其實是沒有想到的。所以,現在李世民很開心,三郎有這個以後,絕對是大郎登基以後的重臣。心安了,跟著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們都走了後,承乾那小子,也有合適的宰相了。
還是最合適的宰相。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和楊妃李恪說著李恪小時候的趣事,整個養心殿,一派開心喜樂。
看看到了晚朝時間,李世民擺擺手,在楊妃和李恪的恭送中,開心地走了。
見李世民走了,李恪也打算告辭離開。
楊妃卻是叫住了李恪。
讓李恪到自己身邊坐下,楊妃看了看這個最讓自己滿意的兒子,也是最是焦慮的兒子。恪兒啊,你的生母為什麼是我啊?要是你的母親不是我的話,你的外公就不會是楊廣了啊!
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是楊廣,看著李恪越是出色,越是像夫君李世民,楊妃的心裡也就越是悽楚。大唐的傳國玉璽,並不是從父親楊廣手裡得到的,而是夫君滅了東突厥後,從楊政道手裡得到的。
也就是說,大唐,是大隋的鐵桿反賊!楊侑的禪讓,幾乎可以說沒有合法性。
即使如此,李淵還是打出了尊隋的旗號,不為了別的,名正言順四個字是很好用的。君不見,當楊廣被宇文化及縊死在江都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