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還是為了那可怕的面子。

“你不冷？”陸凝霜開始她和君臨的第一句對話。君臨努力讓雙唇撕開冰霜的黏合，強笑道：

“還行…”

大概對於君臨而言，凡是不死的局面都算還行。陸凝霜聞言上下輕輕動了動臻首，隨後再次準備傾身。

“那我再睡一會…”

“等等！”少年終於面色一遍，他禮貌的擋住了少女傾靠過來的額頭。深吸了一口氣。

“你不用誤會，雖然你的手有些暖和。但是如果不是若瑄師姐吩咐一定要牽著手，我也不會把你當做枕頭。”

少女似乎誤會了君臨的意思，冷冰冰的解釋了一句。君臨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快要凍死哪還有心思去管這些男女相敬之儀。

他搖了搖頭，看著陸凝霜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姑娘你從第一次露面，便一直睡到了現在。現在既然醒了，倒不如聊些什麼解悶。”

“沒什麼好聊的。”陸凝霜揉了揉眼，靠在了玉輦軟墊上。她手還在君臨的掌中，所以沒有辦法坐離太遠。

可這乾脆拒絕的話讓君臨有些頭疼，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看著外邊迷離閃爍的光芒發呆，可偏偏餘光忍不住看向素衣姑娘，忽然發現她身體蜷縮的很緊。

少年看到她露出裙襬的素足相互輕觸著，忽然覺得自己面前的人很是矛盾。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難道怕冷？”

你竟然怕冷？其實這才是君臨想說的話。可偏偏看到陸凝霜那略顯可憐的模樣，話到嘴邊的卻改了言詞。

陸凝霜沒有說話，只是把雙足收進了裙襬。她撥開了簾外迷離的光，慢慢坐直了身。

與此同時，君臨也感受到了靈力異常的波動。他看向了玉輦之外，只見青紅光暈開始破碎，真實的世界開始零散的出現在視線之中。

“出陣眼了。”君臨低語說道。還沒來及看陸凝霜的反應，便感受到那隻冰涼小手離開了掌心。

為了不讓氣氛繼續尷尬下去，君臨直接掀開了層層輕紗出了玉輦。落地之時他便察覺到了身邊的異樣。

等待他們的並非是先行的黑翼騎與淩仙宮弟子，而是數不清森然的修羅石像。

那些修羅並非陣眼之外一樣高聳，與常人大小並無二致。

君臨一眼望去，便是連枯樹灌木都看不見一棵，彷彿此地是無數修羅的墳墓。

少年有心探查，想要以神念搜尋同行之人的蹤跡卻忽聞鬼魅之聲再起。逼得他放棄了念頭，以防妖邪趁虛而入。

君臨靠近破敗的修羅像，伸手觸控。群像之上的確已經是破敗百年的質感。

順著影子，少年看了一眼月亮當空的位置，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身處的方位竟是相隔陣眼數百里地。

“按照時間來算，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看樣子，那陣眼並非所謂陰陽這般簡單。其中連線各方樞機。將整個隊伍都打散在了群山之中。”

他默默自語，忽然聽到身後窸窣作響。驚覺回頭之時，卻發現是陸凝霜從玉輦上走了下來。

隨著她玉足及地，巨大的玉輦化成了只有幾寸長精緻冰雕。少女把都東西別在了腰間，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君臨見她不著鞋襪，光著腳踩在荒草之上。不由關切的問了一句。

陸凝霜似乎從來不知道自己多麼超乎尋常，她低頭看著自己腳丫，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語。

“暖和。”

若非君臨耳力超人，怕是也聽不到她這一句輕語。他這才發現玉輦之中那逼人的寒氣並沒有宣洩在外，似乎全數被她凝聚在了體內。

一個寒冰相伴的姑娘究竟會不會怕冷？君臨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可她光著叫站在冰涼的草地上卻覺得暖和，已經印證了她並不喜歡冰寒的事實。

“要是覺得冷，就多走動走動。”君臨安慰說道，也不知道陸凝霜能不能聽出他關切的意思。

不過終究她還是沒有如方才一樣冷落君臨，反而解釋了兩句：

“我喜歡睡覺，並不是因為真的很困。而是隻有睡著的時候那些寒氣才會平靜下來。像現在這樣，我只能壓抑著它們不外散，感覺有些累。”

“這麼說來，倒也真是辛苦。”君臨感嘆一聲，話出了口卻又像陷入了死水沒有迴音。

他只能自怨自艾，準備往深處尋找有無出路。卻看見少女步步走著，趕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