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小女兒態的確迷人，君臨本被她的親近弄得心旌搖曳，可聽到她後半句話，瞬間又心涼了幾分。

“你是說…清漪她身子不好？”

“是啊…”陸凝霜答道：“從萬絕林出來後就一直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不過，我相信她肯定能調養好。實在不行，天刀門內不是還有個刀聖麼。”

“也是。”君臨含糊作答，腦海中蕭無劍所問的話卻一直縈繞不散。他忽然沉默下來，讓陸凝霜覺得有些異樣。

“你累了麼？”白衣姑娘幫他整理衣襟，關切的問了句。君臨搖搖頭，環視了一眼屋內，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凝霜，我的那本書還在麼？”

“書？你是說燕兄給你寫的那本麼？我去找找…”

君臨藏書不多，能夠被他時常翻看的也只有那一本立傳。陸凝霜進房間尋了一會，很快拿了過來。

把書遞給了君臨，陸凝霜又有些欲言又止。少年這回倒是看懂了她眼裡的意思，沒有急著翻開書冊，便又問道：

“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陸凝霜乖乖點了點頭，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跟君臨單獨漫步。君臨順著她的心思，牽起她的手就往門外而去。

門外有雨，不落佳人之身。君臨跟她穿行在竹林小徑，開始一心三用。

他如今神念精純，可分之一道跟陸凝霜賞花看竹。一道可以思考蕭無劍的一連數問。

還有一道，自然落在了那本書上。

燕文墨的書記載了有關君臨的過往，很多事情，都是君臨親口所述。

他在玄離山的青蔥歲月，下山後的諸多奇遇。跟陸凝霜的相識，跟她的那一場大婚，點點滴滴就像細雨融進了他的記憶。

一切看起來都很曲折，也很完美。可總覺得，缺失了什麼。

“你看，那星星真的很美。”

不知不覺，兩人穿過了竹林來到了一片空地。君臨才想起這竹林背後有一片山崖，而山崖正對著寧靜的大海，想當初陸凝霜跟他說想在這裡隱居，正是因為這裡有如此寧靜的美景。

細雨飄飛，海潮翻湧。君臨看到看到兩隻常在竹林裡遇見小猩猩正在淺水拾掇貝殼，也覺得頗為有趣。

“的確很美。”

他附和笑道，卻沒留意身旁的姑娘和他一人看著天一人盯著地。星星和猩猩，都迷醉在海中。

“那你覺得，我美還是星星更美？”

少女在山崖邊拉著君臨坐下，把頭輕輕依偎在他的肩頭問道。

海風之中傳來她髮絲的清香，君臨看著海灘上搗蛋的兩個小毛怪，心想這東西雖然可愛，卻是和陸凝霜根本沒得比。

“當然是你美…”

“都說星星之間看起來很近，其實一輩子都觸碰不到對方。他們看著地上的人兒悲歡離合，每一次眨眼其實都在笑我們痴傻…”

陸凝霜摟著君臨，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傷感。君臨聽到此處，才知道原來她眼裡的星星不是自己眼中的猩猩，不由又沉默起來。

該死的雨還沒有停，他不知道是那顆星辰在嘲笑著自己。陸凝霜沉浸在她那悽然的美景中，坐直了身子，凝聚出了冰琴。

細雨入弦，清鳴已起。少女面對星辰大海，奏出了繾綣心事。

君臨和著曲子，想起書冊中那些往事。關於他跟陸凝霜，蕭無劍和柳清漪。一路曲折，片刻寧靜，未來又不知道要行向何處。

他忽然想起那首蒼涼的詞，道盡了浮生之景。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君臨聽得入迷，盯著她美麗的容顏輕唱了出來，他忽然不知自己應不應該糾纏心中的那個問題。

如果瘋狂是一件很溫馨美妙的事情，那些疑惑，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

或許，這樣便不會有再有無情的別離。

忽然細雨初歇，君臨的眼裡終於有了明月和星辰。陸凝霜一曲彈罷，得意的晃了晃小腦袋，給自己鼓了鼓掌。

君臨跟著鼓掌，又見她突然褪去了鞋襪。少女赤腳踩在了山崖之上，回眸對著君臨調皮的笑了笑。

不等少年起身，她就這麼像只蝴蝶般的飛向了空中。披著星月之光落在了海里。

海風吹拂，她足尖點起朵朵浪花，回身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