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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吃罷早飯,邊察便要出門去上班。臨行前,顧雙習還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地喝她的白粥,邊察在玄關處略顯焦慮地兜轉一圈,還是自己主動走來,站在了顧雙習身邊。
&esp;&esp;她抬眼,正對上他直勾勾看來的視線,眼神中隱含的意味不言而喻。顧雙習暗歎一口氣,只好起身,親親邊察的臉頰:“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家。”公事公辦地說完這句話,她又坐下,繼續把粥喝完。邊察眉眼稍霽,轉身出了門。
&esp;&esp;他總在糾結這些不必要的細節——顧雙習想到。他總希望他們在相處過程中,能表現得像俗世裡的任何一對恩愛夫妻。夫妻嘛,每天丈夫出門上班前,妻子總會溫柔小意地走上前來,為丈夫整理領帶和西裝,殷切囑咐他注意安全、早點回家,再同丈夫交換一個依依不捨的離別吻。
&esp;&esp;這明明是一個既不夠狗血、也不夠亮眼的俗套劇本,邊察卻如狂熱信徒般地篤信它至深,並一廂情願地要她也配合他演出。一旦她不順從他意,他便立馬拉下臉來,此後這一天,他身邊近侍就會遭他百般刁難。
&esp;&esp;平日裡的邊察已極難伺候,身為君主,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發號施令極為簡短,用人只信奉價值利益,從不談感情與恩義。有此君王,政府上下一向緊繃成一根弦,生怕哪處掉鏈子,被邊察拿來發難。但在顧雙習來到邊察身邊後,情況似乎出現了一絲轉機——
&esp;&esp;至少當邊察從顧雙習處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那麼邊察將會變得好說話得多。反之則是:邊察將會變得更為陰晴不定。
&esp;&esp;因而政府諸官員經常偷偷祈禱,只求“小姐”(顧雙習)能叫“閣下”(邊察)身心舒暢,於國於民,皆為益事。顧雙習知曉這層關係後,自覺啼笑皆非:他邊察早就做習慣了人上人,從不把別人當人看,觀念根深蒂固,豈是她能輕易動搖的?她不認為自己能提供那麼巨大的能量,足夠改變他待人接物的態度。
&esp;&esp;說到底,“求她”也不過是一種官員們自我安慰的方式而已。捋清這些來龍去脈後,顧雙習便很少為“沒有滿足邊察”而向其他人感到“愧疚”。
&esp;&esp;他是君主,且已做了十二年的君主,最瞭解該如何當君主,行為處事早已形成極具個人風格的模式,不容他人置喙。要求一個人改掉三個月即養成的習慣都相當困難,更何況要求邊察這樣一個剛愎自用、我行我素的君王,把自己改造成由顧雙習支配的形狀。來到邊察身邊、同他相處日長,顧雙習漸漸看出,他需要她,完全只是出於利益的考量。
&esp;&esp;而她繼續留在這裡,又何嘗不是為了她的利益。
&esp;&esp;早飯結束,顧雙習便轉到書房裡,預備今天先把某本書看完。這是邊察親自為她挑選的。他認為這本書體量適中、劇情合宜,於顧雙習這類的漢字初習者,選作閱讀物較為恰當。
&esp;&esp;他要她這周內將這本書看完,如有不識得的字眼,就查閱一旁的字典。邊察似乎真把“教顧雙習識字”當作一樁事業,每天回家還會同她問話,考校她今日的學習成果。顧雙習不喜歡考試挫敗的感覺,因此她總是學得很認真。
&esp;&esp;她在語言學習方面,有著異乎尋常的天賦,早在來到這個時代以前,顧雙習便已瞭解自己的才能。她的母語是一種被邊察稱作“凱爾特語”的語言,而她同時也會一種“鳶尾語”。那是她穿越以前,由家庭教師教授予她的。
&esp;&esp;家庭教師稱讚她,語言學習的速度極快,正如邊察稱讚她,雙習是語言天才。
&esp;&esp;儘管顧雙習已掌握了兩種語言,但從零開始學習漢語,依舊困難重重。漢語是一種與凱爾特語、鳶尾語截然不同的語言體系,前者更傾向於以象形來表意,顧雙習剛剛接觸時,總覺如行雲霧裡,抓不住重點與要點。
&esp;&esp;邊察竟難得有好耐心,願意陪著她學習漢語,先從筆畫與拼音開始,一筆一捺、一字一頓,像真心實意地為她好的老師,殷殷期盼著她真能將這門語言融會貫通。而他教授她的頭幾個漢字,即為他們各自的名字。
&esp;&esp;他用他的手掌,包住顧雙習的手掌,他們一起握住一支筆,在稿紙上寫下“顧雙習”三個字。一邊寫,邊察一邊在她耳畔念出來,並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