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這個點怎麼堵車啊!!”趙小升突然爆出一句。
車緩緩停了下來,前方車流如注,一眼望去看不到頭。
趙小升問:“等等還是下車走?”
王辰寅騰出一隻手給了他一下,“還有十五分鐘車程,你人快還是車快?”
“車車車。”
喻尋倚著後座椅,頭有點痛,昨天催眠結束後,他其實就有些不舒服,沒敢告訴葉燼。
今天起床後,那種間歇性的疼痛變成了一種持續的鈍痛,甚至在某個瞬間,如同利刃般在腦子裡猛然撕裂開來。
車裡有些悶,喻尋蹙著眉心閉上了眼睛。
催促的車笛聲不斷,隔著玻璃遠近交替著,他側頭靠著窗,意識漸漸模糊了。
“媽媽mother,爸爸father,奶奶grandmother,爺爺grandfather。”
誰,是誰在說話?
整整齊齊的朗誦聲遙遠又清晰,他左右看看,才發現自己站在了教室的窗下。
他好小,就算是踮起腳尖都看不到裡面,跳了一下又一下,卻只能捕捉到一絲絲模糊的光影。
他就這樣聽著,嘴裡小聲念著,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嬉笑著湧了出來。
“嘿,你過來!”
有人在叫他。
他看著前面的三個男生,懵懵懂懂走了過去。
“跟我走,不許出聲,你這個白唧唧的傢伙。”
廁所是那樣悶熱渾濁,昏暗狹小。
一桶冰涼的井水從頭澆下,後背的傷如同針扎一般,密密匝匝地刺痛起來,彷彿連骨髓都被凍得顫抖。
“野狗,管好那隻肥豬,又醜又胖,看見他就討厭,你們一家都好惡心,你爹媽只會偷我們家的雞和玉米。”
“賊!小偷!”
“你們看啊,看他這個樣子,幹嘛,還想還手啊,細胳膊瘦腿的野狗,回去練練吧!”
有人在哭。
“哈哈哈哈哈,肥豬被揍哭啦,哭起來的樣子太好玩了!”
“除了哭什麼都不會的蠢豬!”
哭聲穿過山間,一路延續到了低矮的房屋裡。
“你怎麼回事,讓你跟去學校照顧弟弟,你跑到哪裡去了?說過多少次了,他身體不好,你的任務就是看好他,這點事都辦不了,我養你有什麼用!”
“嗚嗚嗚嗚,哥他根本不管我,他還和大家一起欺負我……”
“什麼??反了天了你!”
皮鞭狠狠抽在還沒癒合的傷口上,趴在木椅上的人一聲不吭,疼痛肆虐全身,大顆大顆的汗珠沿著額頭滑落,他緊緊抓著木椅邊緣。
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請讓我,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