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謝期霖也並不覺得自己當時做得有什麼不對。
他很早就想把小貓帶去學校陪自己,但爸媽不讓,說小貓會叫,分散他的注意力,也影響大家學習。
小貓死了,不會叫了,於是他才把安靜的它裝進書包帶到學校。
他只想它陪著他,他有什麼錯?
小貓死了後,沒有之前那麼幹淨香香了,可他仍喜歡它,他不在意小貓身上的灰土和臭味兒,他捨不得和小貓分開。
他沒有錯,是他們不理解他。
直至傅雨筠大哭著從學校回來,說班裡同學都罵她是變態的姐姐,說她也是變態,往她抽屜裡塞垃圾,謝期霖才改變些想法。
他沒有錯,但他似乎不能讓自己的事情,影響到他的家人。
因為這件事,他休學了一年,傅雨筠也轉了學校。
那一年裡,爸媽定期帶他去見一個總是不停詢問他問題的醫生,謝期霖也是從那時才隱約意識到,他的思維方式好像和別人有點不一樣。
他對自己喜愛的事物佔有慾和控制慾異常強烈。
就像那隻小奶牛貓,那其實是爸媽買給他和他姐的,但他絲毫見不得傅雨筠未經他允許,去觸碰小貓。
他內心明白他姐只是想和小貓玩,無意和他爭奪小貓的所有權,但他就是無法忍受他的小貓去主動蹭傅雨筠的手,他覺得傅雨筠和小貓都背叛了他。
謝期霖其實也是有過幾個短暫朋友的。
雖然性格孤僻乖戾,但他畢竟長著一張足夠迷惑人的帥臉,成績好,又很會打遊戲,總有些人因為這些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外在條件來主動接近他。
但最終那些人全都受不了他的疑心病和控制慾,又離他而去。
其中一個人說他明明自己對待人那麼冷漠,時不時就冷暴力別人,卻要求對方以百分之百的熱情和忠誠回報他。他的條件太苛刻,註定這輩子都找不到朋友和愛人。
謝期霖覺得對方太自作多情,自己根本不需要朋友,是他們主動貼上來,只不過沒得到想要的回應,就反過來倒打一耙,惱羞成怒地詛咒他。
又蠢又壞,拉黑。
謝期霖就這樣以自己獨特的精神勝利法,冷靜地無視那些人對自己的意見,孤獨又自認不孤獨地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期,而後在十九歲,遇見了柳依心。
柳依心也是又蠢又壞,明明是想追他姐,卻莫名其妙加他的遊戲好友,不知道肚子裡打得什麼壞水,天天裝女生朝他賣嬌。
他起先只把柳依心當小丑,居高臨下地看柳依心每天竭盡全力地在自己面前表演逗樂,的確是件有趣的事。
但隨著兩人在遊戲裡相處的時間漸長,謝期霖發現,自己對柳依心的關注好像有些超出普通界限值。
每次上線,他就會先巡視一遍柳依心的主頁,看看柳依心是否線上,有沒有在和別人組隊,朋友圈又關注了哪個新好友。
就像當初他養小貓一樣,每天回家他都要先檢查一遍小貓身體,食碗和貓砂盆。
他認為自己是無意識把柳依心當成了電子寵物,所以才對柳依心投向那麼多沒必要的視線。
所以當他看到柳依心和他的隊友調笑時,胸口咯噔一聲,冒出當初看見自己小貓去主動蹭傅雨筠手心的相似背叛感也是正常的。
傅雨筠畢竟是他親姐,他沒辦法和傅雨筠斷絕姐弟關係,但邪魅荷包蛋只是他的遊戲好友,點一下拉黑鍵還是很容易的。
至於柳依心,只有先解除師徒關係,才能刪掉男生好友。
謝期霖打算等師徒關係解除後,將柳依心的遊戲好友和微信好友一併拉黑。
但柳依心到底不是小貓。
天真的小貓在遭到他無情推開時,只會單純可憐地朝他喵喵叫,一次又一次跑過來舔他的手,向他討要撫摸。
而柳依心除了喵喵叫,還會汪汪叫,用夾成小孩哥的嗓音大罵他沒良心,自己焦急聯絡了他一整天,他卻在毫無心理負擔地睡大覺。
接到柳依心的微信電話時,謝期霖確實正在睡覺。
他昨天一整晚都沒睡,今早直接去上課了,上完兩節課回來就開始給老闆調號打本,一直忙到下午四點,算起來已經將近三十六個小時沒閤眼。
他睡會兒怎麼了?
謝期霖原本也沒打算接柳依心的電話,他被聒噪的手機鈴聲硬生生吵醒,以為是傅雨筠又忘了帶鑰匙才迷迷糊糊點了接聽。
螢幕卻驀地跳出來一張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