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縵秋那雙美麗的桃花眼逐漸失焦,似乎陷入遙遠的記憶當中。
“你見過我父親,但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叫李政寧,是一名經濟學家,相信你聽過他的名字。”
陸西音腦海裡一恍,因為不僅聽過,還聽過很多次,是出現在高中教材上,只不過後來就沒聽說過。
“他已經退隱二十多年了,我還有個叔叔,叫李政道。”
“......”
聞言,陸西音完全說不出話來。
“對,就是你在新聞上看到的那位。”
“當年我懷著阿左,秦家在我公公手裡還不太穩定,旁系的爭端特別多,秦莫他也應接不遑,我就帶著秦昭和秦曄回了綏城養胎,想等局面穩定再回來。”
“阿左也是在綏城出生的,名字是我父親取的,淮左名都,竹西佳處,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寓意,可惜我偏偏為他取了李姓,我父親非常高興,當時秦家的局面依然沒有穩定下來,我便帶著孩子跟我父母一起回了京城工作。”
“我們家跟叔叔住在一個大院裡,我叔叔得知孩子姓李,也很高興,他們勞師動眾地給他擺設百日宴,邀請了很多京城權貴名門,起初大家都只當作一件喜事,但我叔叔多喝了幾杯就當場立誓,說李家所有的一切將由阿左繼承,我叔叔名下無兒無女,我父母也只有我一個,所有人都以為李家無後人再入政場,這一句話就徹底改變阿左的人生,也改變了李家和秦家的局面。”
“當年秦家在南方風頭正盛,快要功蓋過主才會被人故意製造爭端引起內訌,阿左流著秦家的血,又冠著李姓,未來要繼承李家的所有,就相當於南北資源匯聚他一人身上。”
“一夜過去,這個訊息就傳遍了。”
“我跟我父母還沒反應過來,第二天就出事了,有人在大院裡就明目張膽地動手,我母親為了救阿左還受傷了,但是我們都知道,已經有無數個槍口在暗中對準他。”
“我叔叔說再怎麼解釋澄清都沒有用了,如果要改變這個局面,阿左必須死,否則李家和秦家都無法安寧。”
“我當然不同意,我父母果斷辭職決定退隱,我叔叔派了軍機連夜將我們送回申城,但於事無補,南北都有著無數的暗中勢力在盯著這個孩子。”
“秦家為了保全,自斷右臂,放棄了南方的大部分資源,跟旁系割席,圈在申北,才換來局面的暫定,可是我們都知道,阿左已經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孩子,他不僅不可以走政途,甚至不可以有任何出風頭的時候,為了將風險降到最小,他自小就不能跟著我和秦莫出席活動,只有秦昭和秦曄可以代表著秦家活躍在人前,阿左始終是不能拋頭露面那個。”
“他讀小學那幾年也出事過一次,嚇得我跟秦莫不敢再讓他去上學,他自己提出要去讀公立學校,我知道是我們大人虧欠了他的童年,大隱隱於市,我公公頂著壓力放手讓他去公立念中學,可他也不能一直在一個學校,基本上每隔兩年就要轉學。”
“所以他沒什麼朋友,秦昭和秦曄也知道弟弟受了很多委屈,都很疼著他,保證他不出現在群眾眼前,怎麼胡鬧都行。”
“十八歲那年,他揹著我們選擇去美國,那年我叔叔任期已滿準備退隱下來,我們才勉強同意,但他在舊金山還是出事了,沒想到我叔叔一天沒有真正退下來,大家依然不放心他,更何況他成年了。”
說到這裡,李縵秋抹了抹眼淚。
“在舊金山那年,有一槍差點打中他的心臟,我嚇得連飛機都沒法坐,在國內聽到他不停打影片回來說沒事才放心。”
“那八年我不停地勸他回來,他都不肯,萬幸的是我叔叔退下來再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去年又突然回來,但我知道跟你有關係,或許出國也是因為你。”
“所以我說他驕傲又自卑,都怪我跟他爸沒有教好,總是想著虧欠他的就在其他方面彌補,我們所有人都在彌補式地縱容他,包括他兩個哥哥,所以阿左他其實根本就不懂得表達愛,因為我們不需要他表達,只要他一味地接受,這樣我們的心就能好受些。”
原來如此,怪不得李淮左偏執成性又有點卑微,他這人真的很擰巴。
“他從小到大,我沒有去過一次他的家長會,不可以跟對待秦昭秦曄一樣去接他放學,送他上學,所以我總是偷偷去他的新學校門口,我也想看看他在學校,他跟同學之間是怎麼相處的。”
陸西音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其實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