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佐藤英助在他左耳邊問道。
“你不是早都已經從任遠的嘴裡知道了嗎?”章魯笑道。
“他說是他說,你說是說!我要聽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佐藤英助。”章魯說道。
佐藤英助愣了一下,罵道:“放屁!我才是佐藤英助,而你叫章魯!”
周圍有幾個旁聽者不禁用乾咳聲掩飾自己的笑意,其中滿鐵調查本部特高課的武田光忍不住笑出了聲。
“第二個問題,任遠供出了他發展的那些組員,而你發展的那些組員有多少人?他們都叫什麼?”
“那任遠說我們有多少人?”章魯反問道。
“他說大概有六十多。”
“太少了,不對。我們的組員遍地都是,但名字只有一個——中國人!”章魯說道。
佐藤英助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圍著章魯繞了一圈,又問道:“第三個問題,你在關東州都跟誰接頭?對哪些目標放過火?你只念過初中,而這些高階化學技術是誰教你的?說!”
“我的領導。”章魯抬起頭緩緩地說道。
聽到這裡,林重屏住了呼吸,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見章魯又反問道:“你做過領導嗎?”
佐藤英助說道:“我一直是特高課的領導。”
“我也是我們工作小組的組長。”章魯想起了林重當年送他時囑咐的話,又說道,“那你應該明白,當領導就意味著擔責任,我的職位就是同志們對我的信任。他們跟著我捨生忘死,你叫我如何出賣他們?”
佐藤英助一把揪住章魯的耳朵,在他耳邊說道:“我看你是當眾找死!”
他一揮手,早已在一旁等著的手下就轉動按鈕,電椅霎時間通上了電。看著電壓指標慢慢地往上移動,再看看章魯突然抽搐的身體,佐藤英助笑了。片刻,他示意手下關掉電源,又問道:“我再問你一次——”
“別,別費口舌了。”渾身虛軟的章魯半癱在電椅上,耷拉著腦袋慢慢地說道,“我,我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沒掉過一滴眼淚,他們都叫我石頭。”
章魯在說謊,林重心裡明白。他忽然回憶起在關東州火車站最後一次跟章魯見面的那個場景,那時候的章魯分明哭得像個小孩子。
佐藤還欲通電,林重再也忍不住了,他對身旁的傅劍鳳和常龍囑咐道:“你們繼續做筆記,我去趟廁所。”
林重欠著身子繞過眾人,開啟後門走了出去。他在走廊裡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忽然聽背後常龍的聲音說道:“我也去撒泡尿。”
倆人在衛生間裡,常龍看著林重的褲襠,問道:“處長,你怎麼不尿啊?”
“我腎不好,而且有旁人我尿不出來。等你到了我這歲數就知道了。”林重擠出笑容說道,“我出去買盒仁丹,這天兒太熱了,再這樣下去要中暑。”
“那我陪你去。”
“不用!你趕緊回去做筆記!”林重回頭瞪著常龍呵斥道。
此時,陸遠南已經把車停在柳若誠的公司樓下,他去辦公室裡抓著柳若誠的手說道:“蘇聯已經對日宣戰了,共產黨也已經對日軍發動了總攻,不出幾天,這裡就要被蘇聯紅軍的佔領了。若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把東西都帶在車上了,跟我走吧!”
“遠南,你真的很優秀。”柳若誠看著他說道,“不怕告訴你,我心裡一直有一個愛人的模子,這些年我也時常想把你放進這模子,可是形象不對,放不進去。”
柳若誠繼續說道:“你智商很高,而且很精明,無論是對交際還是對女人都很有手腕。可是你又太功利、太高調、太張揚,缺少一種睿智。你將來會有更好的生活,但是能陪在你身邊的那個女人肯定不是我。有個朋友曾對我說過,最適合你的才是最好的。他說了很多這樣富有哲理的話,我以前不理解,現在我全都明白了。”
“那人是誰?林重?”陸遠南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人家明明不愛你,你跟他怎麼就糾纏不清了呢?”
“他愛不愛我那是他的事,我愛不愛他是我的事,不要混淆。說到底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柳若誠說道。
陸遠南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說道:“若誠,我遇到林重了,他給我說,你有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柳若誠一怔,良久才說道:“是。”
“為什麼不先告訴我?”陸遠南問道。
柳若誠低著頭不吭氣,陸遠南思忖片刻,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