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關於我的事兒?”
“沒有。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陳渡航忽然恍然大悟,說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出賣你的!”
“這樣的話我聽得太多了,在審訊室裡。而且我做過統計,越是說這種話的人叛變的越快。”林重冷冷地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殺了我?”陳渡航脖子一橫說道,“來吧!反正我也只剩半條命了,隨你便!”
這一瞬,多年以來極高的自我保護的意識和警惕性真的讓林重有一種衝動,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槍,但理智馬上戰勝了這種衝動。他告訴自己,這簡直太可笑了,甚至非常卑鄙。他忽然想起沈顥、想起那些被捕後不屈地昂著頭從審訊室大步走向刑場的同志、想起柳若誠和章魯、又想起面前的陳渡航是自己的同志,這種想法讓他更加無地自容。
“你下車吧!”林重握了握他的手說道,“祝好運。”
不知為什麼,林重看著陳渡航佝僂著,捂著傷口離開的背影,忽然微微地一笑。因為他好像覺得從這個時候起,自己學會了以前沒學會的一樣東西,又解脫了以前無法解脫的一種荊棘。在這幾乎決定了很多人生死的夜裡,他忽然變得輕鬆起來。
放鬆之後的林重開著車,馬上想起翟勳的面龐。那不是現在的翟勳,兒時林重是兒時的那個玩伴……
夜裡,林重又一次習慣性地失眠,又一次習慣性地做起了噩夢。夢裡,翟勳滿臉是血,半個腦殼耷拉在肩膀上,手中牽著血肉模糊的威力,朝林重說道:“大哥,你為什麼要殺我?你忘了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嗎?為什麼……”
林重再一次被驚醒,他大口地喘著氣,推開企圖安慰他的童娜,跑進衛生間,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臉,然後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他忽然看見鏡子裡是個陌生人,那人用猙獰的笑容看著自己,並且悄悄地摸著腰間的槍。
林重恐懼地一拳砸在鏡子上,嘩啦一聲,玻璃碎了一地,他的手背也被劃出了口子。聞聲趕來的童娜看著地上的鏡片問道:“怎,怎麼了?”
林重瞪著發黑的眼眶裡的血紅的眼珠子,轉頭朝她說道:“這兒沒你事,你快去睡覺。”
童娜像見了魔鬼一樣,乖乖地回到了床上,她根本無法想象,在這短短几分鐘內,林重的靈魂深處經歷了怎樣一種恐怖而扭曲的掙扎。
第二天,林重到辦公室開門的時候,遠遠地看了行動科的科長辦公室一眼,然後靜靜地伏案工作起來。
中午的時候,廖靜深就坐不住了,他來到林重的辦公室問道:“你看見翟勳沒有?”
“沒有啊?他不在辦公室嗎?”林重問道,“那可能就是出去調查線索了。”
“也可能吧!但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找不著他。”廖靜深搖著頭說道,“沒準兒又跑到東關街找相好的去了。人家憲兵司令部都拿到梅津長官的手令了,讓他們和咱們聯合調查,可你們這幾天就沒有關於陳渡航的什麼線索嗎?”
“處長你看。以我和陸遠南的關係,如果我有,我還能讓他搶在我前面?我早去抓了,還用等到現在?”
“也是。其實真不是我說,這些年就你們那點兒破事兒,弄得咱們整個大樓裡都知道了,為了一個女人,其實何必呢!”廖靜深語重心長地說到,“老弟啊!不瞞你說,我也有過年輕的時候啊!”
林重故作尷尬地笑了笑,廖靜深又問道:“對了,如果這陳渡航再沒有什麼訊息,咱們還是得抽回來一些人手,去調查一下三菱重工的起火案。”
“聽您的,不過這又是神谷次長的意思吧?”林重問道,廖靜深無奈地笑了笑。
第三天,廖靜深徹底坐不住了,他把特調處的人挨個兒問了個遍,可誰也不知道向來只要是沒事兒了就回來報道的翟科長到底去了哪裡,廖靜深讓大家分頭找找,可那些人去了翟勳有可能去的地方還是沒找到。大家有了一個初步的懷疑,翟科長可能是失蹤了。不知是誰在私下裡說了一些更大膽的看法,認為翟勳可能就是那個內鬼。廖靜深彙報給了神谷川,這下就連神谷川也愣住了。
終於,林重接到了警察打來的一個電話,說是翟勳的屍體被發現了。廖靜深大吃一驚,他趕忙帶著眾人前往現場。樊曉庵帶著法醫檢查之後判斷,已經死了快四天了。
林重抱著頭蹲在翟勳的身旁,默默地看著他的屍體,片刻,他的眼圈真的有些發潮。而在一旁站著的人群當中,有一雙眼睛時刻觀察著他的表情,那是一起跟來的傅劍鳳。此刻,恐怕除了林重自己,誰也說不清